宋老太活了大半輩子，心知有些東西是不能知道的，連忙收回了話，接著道：“皓皓的事情，真的很感謝你，你有什麼想要的可以儘管提。”
像林棲這種人物，擁有者超自然的力量，必然是需要隱藏起來的，卻為了救一個陌生小孩暴露，可見她人品和心智。
宋老夫人對她是由衷的感激和佩服。
林棲望著老人眼中閃爍的淚光，搖了搖頭：“不必，舉手之勞罷了。”
“也是，我大概沒什麼能給你的，但你在林家，要是有任何需要，可以和我說，”宋老太想了想，便說道，“你若是不嫌棄的話，想做什麼，我都可以幫你。”
說著，她拿出一張名片來，遞給了林棲。
林棲這回倒是沒有拒絕。
宋家和林家雖算不上親密，但應該互相有些了解，她可以問一些東西。
宋老太太許是想起了這件事，心情頗有些激動，忍不住擦了擦眼角的淚，說：
“自從皓皓的父親出事後，這個孫子就是我女兒唯一的精神支柱了，他不能出事，還好有你……林小姐，我真的很感激你，如果不是你，我不敢想象……”
林棲同樣對那件事印象深刻。
連五歲孩童都能下手，對方簡直喪心病狂。
她開口問：“上次那件事，可有查到什麼結果？”
旁邊的宋晚清遲疑了一下，便說：“這其實和他的父親有關係……”
宋老太提到這個，歎了口氣：“唉，這個說來話長。”
她想到什麼，又忙接著說：“林小姐，你千萬不要誤會，他不是外人傳的出軌渣男什麼的，他其實……是個緝毒警察。”
宋晚清眼眶微紅：“我也是在他失蹤後才知道的。”
在一開始結婚的時候，宋晚清並不知情，隻以為他是個從體校畢業有些身手，卻又心懷正義感的人。
婚後倆人一直如膠似漆，但就在生下薛皓的第二年，薛天逸開始頻繁不在家，嘴裡總說著出差，有時甚至一出去就是兩個月。
她雖然信任對方，但宋老太卻留了心眼讓人去查，結果一查，就發現他說的出差全都是假的。
於是倆人矛盾愈演愈烈，時常爆發爭吵。
直到薛天逸突然失蹤，宋晚清才開始察覺到了哪裡不對，隻是當時身邊所有人都告訴她薛天逸就是和小三跑了，她受到巨大打擊之下也沒法去深入調查。
然而，三個月後，她卻突然收到了警方那邊的消息，告知她薛天逸其實是個緝毒警察。
從認識她的那天，他就是警察了，隻是那個時候還沒有任務，便一直潛伏。
後來頻繁出差，其實是因為去那邊當了臥底，每次回來見她幾乎都是冒著生命危險。
直到他突然失聯，查了三個月警方都沒有查到音訊，這才聯係了家屬，試圖從這邊知道一些什麼。
宋晚清說道：“據說他拿了關鍵的資料逃走了，毒販那邊也在找他，生怕他把資料交給警方，但是這麼多年了，不管是毒販還是警方都沒有找到過他。”
“警方推斷，他逃離的時候已經身受重傷，可能已經……”
說到這裡宋晚清聲音哽咽了起來，她拿起紙巾擦了擦鼻子，跟著才繼續說：
“皓皓差點出事那天，是我和他的結婚紀念日，毒販可能以為他會出現，所以才想用皓皓逼他……”
她抬頭看著林棲，那雙美麗而通紅的眼睛裡帶了幾分希翼。
林棲沉默了片刻，終於還是開口：
“我在現場，並未見到有其他人。”
以她的感應力，當時若是還有其他人在場，必定早就被她察覺出來，如同當時蹲在角落的那個吸了毒的瘦高個。
宋晚清露出了意料之中的表情，眼裡卻藏不住的失落。
“連你都說沒有，那……”她擦了擦眼淚，重新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抱歉，讓你在這裡聽了這麼久我的私事。”
林棲心中卻沉重了不少，她雖早從岑衝等人得知那個組織可能犯下的罪證有多可惡。
卻都遠不如親耳聽見當事人的話來得震撼。
而像宋晚清這樣的人，又還有多少？有多少緝毒警察被害的家都不敢回，甚至連親屬都要被連累？
那群人，簡直無法無天。
從二樓下來，林棲心思沉重，宋老夫人和宋晚清卻是調整得很好。
許是她們出身豪門，早習慣了將心事藏在心底。
等帶著林棲下來時，倆人又是一副優雅從容的模樣，宋老太太和相熟的賓客們打招呼。
這會兒林家三人早就已經忐忑不安，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本來老太太出麵要責罰林棲時，他們還大多是看好戲的心態，但自從宋晚清來了後，再加上四周賓客們的議論，他們心裡已經開始沒底。
甚至後悔把這事兒鬨到宋老太太麵前了，這不過是林棲打了林寶兒，完全是他們自己家可以解決的！
都怪那個宋雪膚，把事情鬨得這麼大！
尤其從小最怕宋老太太的宋鳳泉，這會兒更是戰戰兢兢，緊張得臉色發白。
林寶兒看不下去了：“媽，你彆緊張，不管怎麼說，我也是半個宋家的人，宋老太太不可能會偏袒林棲的……”
林坤被說得淡定了不少：“寶兒說的對，宋老太太總不能因為林棲一個養女，來責罰寶兒吧？這再怎麼說寶兒也是你的女兒。”
“何況林棲在這裡打人，砸的可是宋家的臉麵。”
這會兒，老太太終於和嘉賓們寒暄完，仿佛才想起了他們一樣，朝著林家三人走了過來。
接著慢悠悠開口：“對了，林小姐和樂家那個小姑娘打人的事情，我已經查清楚了。”
宋鳳泉身為姨太太的女兒，她幾乎可以說從小就是在宋老太陰影下長大。
這會兒聽到她幽涼的語氣，更是心裡一咯噔。
但心中仍然安慰自己：肯定是錯覺，寶兒說得對，林棲不過是個養女，宋老太這種看重家規門風的人怎麼可能會偏袒外人？
然而下一刻，宋老太太卻擊碎了她所有的妄想。
當眾揚聲說道：“她拿出來的那段視頻，我已經讓人驗證過了，是偽造的。”
“小小年紀當眾造謠，試圖毀了另一個女孩的名聲，甚至那還是她名義上的姐姐，”宋老太太看向了宋鳳泉，語氣仍然是輕慢平穩，“鳳泉，你就這麼一個親女兒，得教好啊。”
她輕飄飄的一句話，卻讓宋鳳泉臉色刷的一下白成了紙張。
好一會兒，才勉強站穩。
“是，老夫人，我知道了……”宋鳳泉垂下眼，捏緊了手，低聲說，“是我沒有管好寶兒，我這就讓她給林棲道歉。”
林寶兒有些不服氣：“媽！”
然而話剛開口，就收到了宋老太太掃過來的視線，頓時，她臉色也跟著白了。
這才意識到，這不是自己能夠撒潑打滾就能為所欲為的地方。
再鬨下去，像宋老太太這樣不近人情的人，說不定會連林家一起收拾了。
何況她本來就不喜歡她媽媽，說不定還可以當借口。
可要她給林棲道歉？這無異於要把她林寶兒的臉往地上踩！
林寶兒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設，甚至求救看向自己無所不能的父親。
但饒是林坤也不敢在宋老太麵前放肆，哪怕林家發展得很好，卻是遠遠比不上宋家這樣的大家族的。
他隻能一聲不吭。
林寶兒回頭，看到了站在宋老太身邊的林棲，以及林棲身後朝她做鬼臉的樂貝妮。
還有已經拿出手機準備錄視頻的段靜和卓元久。
甚至周圍還有一圈臉上明顯看好戲的賓客們，包括冷笑著的宋雪膚。
她指甲都快把手心掐出了血。
過了好久，才走過去，硬著頭皮開口：“對、對不起……”
林棲再一次提醒：“名字。”
林寶兒眼中恨意洶湧，恨不得當場咬死她，明麵上卻隻能低頭，咬著牙開口：
“林棲，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