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先生簡直恨不得立刻傳消息出去, 告知所有人小心這個林棲。
然而警方也不是吃乾飯的,好不容易逮到人,自然就沒想過讓他再出去了, 甚至因為案件特殊, 在調查結束之前, 連律師他都沒權利見。
直接一整個嚴防死守。
因此小丁警官才敢直接和他亮明林棲身份,這是對自己部門的信任。
而林棲進來也是有事情要做的——她得旁觀學習。
自打被招安後她還是第一次作為主要執行人參與重要案件, 雖然一參與就搞了個大的。
但岑衝認為她在其他技能和專業知識方麵仍有所欠缺, 特地借這個機會打算帶一帶她。
岑衝如今在抓歹徒這塊已經對她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雖然老覺得現場情況好像有點不對勁,比如槍支怎麼碎掉的, 比如人的力道真的有可能隔著那麼遠把鞋跟插到肉裡五公分嗎?
但這種細枝末節的東西,很快就在小丁警官的盲目吹噓下忽略了。
他如今甚至已經被洗腦:隻要是林女士, 做出什麼都不奇怪, 林女士就是神!是重案組之光!
在林棲參加個晚宴順手就將追查已久的莊先生繩之以法後,警局裡這種崇拜洗腦氛圍就更加濃烈了。
因此, 岑衝更堅定了要多培養一下林棲, 為她以後成為正式特工提前鋪路。
這會兒,他壓低聲音說道:“你仔細看就好, 觀察一下我們警員是如何根據對方反應做出表現的。”
“至於一些話術和套路,待會兒出去了我再和你說。”
林棲點頭, 立刻露出虛心學習的模樣來, 安靜坐在一旁。
她也很好奇現代的審訊是什麼樣的。
雖然她也經常光顧警局,但還從未被當罪犯審訊,肯定有所不同。
岑衝見她甚至拿出紙筆來記錄,心中十分滿意:不愧是他們特地招安的天才,進來的時候百般不情願,但一旦入職, 還是非常認真好學的。
怪不得人家這麼厲害,每一行都乾得風生水起。
小丁警官那邊,得知林棲在看,已經拿出十二分的本事,試圖在她麵前秀一波。
然而卻遇到了麻煩。
莊先生並非普通人,他顯然早有準備,屬於最難搞的那類罪犯,心態穩不說,還巧舌如簧,邏輯自圓其說,經常連小丁警官都被繞進去。
不管如何恐嚇,他都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隻承認自己非法持槍,不肯承認任何販毒相關,連提到桑席林和林家他都沒有半點反應,一副完全不熟的樣子。
若不是岑衝這邊早已初步掌握線索,說不定都要被繞進去。
一連幾個小時下來,毫無收獲。
小丁警官都露出幾分疲憊神情,走回來:“岑隊,林女士,這邊可能還需要一點時間,不如你們先去休息吧?”
他覺得很是抱歉,林女士百忙之中抽空前來觀摩,自己居然沒能發揮好。
林棲卻是早已迫不及待,聞言眼前一亮,當即站起身:
“可否讓我試試?”
小丁警官一愣:“林女士,你可以嗎?”
“也許,”林棲遲疑著,找出了新學的網絡名詞,“專業還算對口。”
小丁警官:“?”
不是,你們愛豆還教這個的嗎??
他覺得有哪裡不對,但此時岑衝思考片刻,已經開口:
“也行,你去試試,切記,不可以透露任何我們掌握的消息,其他的隨便你。”
岑衝心想:觀摩學習還不如讓她實踐一下,就當練手了。
隻不過莊先生這個級彆的練手對象有點難搞,他擔憂會打擊新人自信心。
於是又提前給她打預防針:“如果他讓你感覺不舒服就立刻退出來,不要和他多費口舌。”
說著使了個眼色給小丁警官,讓小丁警官多注意一下。
小丁警官嚴肅點頭,立刻帶著林棲進去。
目送倆人背影,岑衝不禁和身邊的輔警感慨:“現在的年輕人真是勇氣可嘉。”
輔警一臉讚同:“是啊,第一天就敢審訊這種高端犯罪分子,還是疑似毒販頭目之一,不愧是林女士。”
“就是怕這莊先生過於難纏,會給她留下心理陰影。”
說到這裡,岑衝皺眉:“這樣吧,我在這裡盯著,你去叫心理醫生過來一趟。”
等人走後,他想了想,又隨手拿過林棲方才做的筆記,打算先看下她學到了些什麼。
結果一翻開,就看到林棲在筆記本上寫著:
【當代審訊手段過於溫和,多以套話為主,效率太低】
【此罪犯並非尋常人,心理素質過強,應當使用特殊手段,如請君入甕、死豬愁、宮刑等】
寫到這裡,她似乎停頓一下,又在後麵補上一行看起來略顯心虛的小字:
【就是不知刑法應不應允】
岑衝:“???”
他猛地抬起頭來,震驚看向裡麵。
不等他站起身去阻止,就聽到裡頭傳來一聲來自莊先生的慘叫。
可以說是驚天地泣鬼神,能把警局的屋頂都掀了。
“!!!”
岑衝快步衝過去推開了審訊室的門,第一反應就是慌張的看向地麵。
很好,沒有血。
正鬆口氣,一抬頭,就見自打進警局後一直油鹽不進的莊先生,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恐慌,並且咬緊牙關冷汗涔涔,似乎經受著極大的痛苦。
整個人都在顫抖,驚恐看著林棲方向。
岑衝視線下移。
就見到他雙手的十根手指頭上,赫然插著一排整整齊齊的牙簽,有的直接從指甲裡進去,有的紮進肉裡。
力度都是剛剛好,可見動手之人控製能力極強。
岑衝:“……”
他下意識看向了旁邊。
林棲手裡正拿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外麵桌上順來的牙簽盒,裡邊這會兒已經見底了。
而小丁警官則擠出一個複雜的表情:“岑隊,我攔不住,林女士速度太快了。”
進門那會兒,小丁警官還和岑衝同樣擔憂林棲會被莊先生洗腦。
畢竟有時遇上難纏罪犯還會擊潰審訊者的內心,如果不是有豐富經驗的一般不敢接觸這種。
這還是因為是林女士天賦異稟,他們才敢讓她進來。
結果進門後,他便見到林棲十分禮貌又熟練的走過去,和莊先生寒暄了幾句。
也不知道她說了什麼,竟把莊先生嚇得臉色發白。
小丁警官本還很驚喜,
結果下一秒莊先生似是強撐著罵了林棲一句,然後林棲一言不合就掏出了牙簽盒。
那一刻畫麵如同,武俠電影,她抓了一把看都不看,就跟武林高手用暗器似的,嗖嗖兩下飛過去了。
等他們反應過來,迎接他們的就是莊先生的慘叫。
這時,正好心理醫生急衝衝趕了過來:“岑隊,我來了,有誰需要心理治療?”
岑衝看著攤在椅子上大喘氣的莊先生,沉默了幾秒鐘:
“……待會兒給這位嫌疑人疏導一下吧。”
心理醫生:“?”
林棲雖然做的不對,但既然做都做了,岑衝不趁機審問一下多少有點不禮貌。
於是他“誠懇”的和莊先生道了歉,表示是自己管理疏忽,讓人來給莊先生拔下牙簽,然後一邊繼續審問。
莊先生疼得冷汗直流身體打顫不說,還要分出精力對付岑衝。
而隻要一想撒謊,抬頭就會看到林棲站在岑衝身後,目光幽怨的看著自己。
似是方才被拉開很不服氣,在琢磨著想什麼時候再來一次。
莊先生:“……”
可憐他本就被林棲揍了一頓,至今還沒來得及去手術修養,又遭此一劫,身心皆受到巨大創傷,早已麵無人色。
意誌力薄弱之下,還真張嘴吐了不少東西。
等他緩過神來後,乾脆開始破罐破摔。
一看審訊室裡人多,林棲那個魔鬼也被人帶出去教育了,就開始大聲嚷嚷:
“我要舉報林棲,對嫌疑人動刑是違法的!她身為執法人員知法犯法!”
小丁警官遲疑著,一臉抱歉:“不好意思啊,林女士不是我們部門的,我們沒權利管轄,不如你去國安局起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