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澈回家的時候已經是傍晚, 冬日的天邊掛著幾縷殘陽，將屋頂的雪照得金燦燦的。
他是在快到家的時候才看到了秦紹明發來的消息，但沒來得及琢磨那是什麼, 他也沒空去琢磨。
反正倆人今晚會在聚會上碰麵, 在這之前，他得先帶林棲去填飽肚子。
黑色轎車緩緩駛入彆墅的車庫，他提著禮物盒下了車。
鄭助理笑著和他道彆：“您準備的禮物那麼可愛, 林小姐一定會喜歡的。”
盒子裡的東西鄭助理看過, 是言澈特地向科研院的人討來的一隻機械小狗, 聽說還是特彆定製的, 皮毛栩栩如生，跟真的一樣。
毛色正是完全按照林棲先前在網上公開過的狗狗畫像來的。
鄭助理覺得言澈真是非常細心，竟還照顧到了林棲懷念失去的狗狗這件事，做了一隻假狗給她。
雖然, 他們一起去科研院拿的時候, 那負責AI一塊研究的知名大佬表情十分一言難儘, 再三叮囑他們一定不能透露出這隻狗是他做的。
但沒關係，受傷的不是他。
作為一個專業的助理, 他什麼都能誇得出口。
言澈耳尖微紅，表麵仍然淡定頷首，隻隨手給鄭助理發了個大紅包, 又叫了司機把他送回去, 而後才一個人提著盒子往電梯走去。
本以為自己這麼晚回來, 林棲想必已經饑腸轆轆，誰知在客廳卻沒見到人，隻有劉管家在忙碌。
“她呢？”
劉管家看到他反而一愣：“少爺，您怎麼一個人回來了？林小姐去公司找您了。”
言澈皺眉, 很快眉頭又鬆開：“她是不是餓了？你們沒做點心給她？”
劉管家忙道：“做了，還沒吃就走了，看著好像很急的樣子，您沒碰上她嗎？”
言澈想到自己中途退場，可能正好錯開。
他低頭拿出手機，給林棲打了電話。
誰知剛播出一下，就被掛斷了。
第一次被掛電話的言澈：“……”
他以為是她誤觸，又打了一個，結果打過去顯示手機關機，這終於讓他意識到了幾分不對。
他立刻打電話聯係了還在公司的下屬，問他們簽約儀式那會兒有沒有見到過人找他，得知的答案卻是沒有人見過她。
“會不會是在前台被攔下了？”
已經在家腦補了一出“身為大佬的林小姐被前台攔下刁難，最後亮出國安局證件驚呆全場”打臉打戲的劉管家如是說道。
雖然按照邏輯來說，言氏公司的前台不可能是這個素質。
當然劉管家怎麼也不會想到，林棲是飛上去的，根本沒過前台那一通。
所以，言澈轉頭打電話到行政部門的時候，也從前台那邊得知根本沒有看到過林棲這個人。
這下，就是劉管家都慌了：“林小姐那麼厲害，應該不會出什麼事吧？”
“會不會是官方那邊突然來了什麼任務？或者遇到了什麼突發情況，”說到這個，劉管家一臉崇拜的感慨，“畢竟林小姐可是咱們的熱心市民，最喜歡見義勇為了！”
言澈緊皺的眉頭並未鬆開，這還是第一次她什麼都沒說就掛了電話。
他耐心在客廳等了一會兒，但在十分鐘後電話仍舊是關機狀態，心底的不安逐漸擴大。
他在腦子裡問係統：【林棲現在有沒有危險？】
係統十分冷漠：【你自己猜，我又不是“守護林棲係統”】
言澈聽他語氣淡定，心中放下心來：【看來是沒出事。】
林棲現在可是這狗比係統的任務目標，但凡出了事，它絕不可能這麼淡定。
係統：【……】
言澈拿起手機，撥通了龔江的電話。
龔江那邊比他都驚訝：“沒有啊，這邊沒有出什麼事。”
何況自從林棲屢次被拍後，他們已經明白了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的道理，最近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交給殺手和死士們去做的。
他意識到什麼：“出什麼事了？你們不是準備跨年去放煙花嗎？”
煙花審批都是他這邊特地和有關部門打了招呼的，畢竟是林女士和大瑜高手們在這邊度過的第一個元旦。
言澈摁下心中疑惑：“沒什麼，我再找找。”
“好，你身上的係統沒異常吧？”
“沒有。”
“那沒事，估計跑哪裡玩去了。”
林棲就跟外掛一樣，誰能拿她怎麼樣啊，龔江都懷疑就是核武器和航空母艦來了她都能硬剛。
假期在超話衝浪了兩天的國安局副部長，思維已經逐漸朝著網上那些無腦吹自家正主的腦殘粉發展了。
言澈正要掛掉電話，想到什麼，忽然又問了一句：
“那古武部那邊，大瑜來的人，有聚餐嗎？”
“我幫你問問。”
龔江打了個電話出去，很快給了言澈答複：“今晚他們也聚餐，說要一起跨年呢，都出去了。”
言澈又問：“聶玖呢？”
龔江不解：“聶玖自然也一起了啊，怎麼了嗎？”
言澈沒有細說，隻垂下眼眸，嗓音有些低：“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龔江在那邊撓頭。
聚會就聚會，言澈為什麼單獨問起聶玖去沒去？
難不成他們教官內部還出現了霸淩孤立現象？那可不得了！得讓古武部那邊多盯著點，必要時讓人去做點思想教育，關心一下教官們的心理健康！
聶玖可是如今他們手中一員大將，前景無限未來可期，龔江還是十分看好他的。
想到這裡，龔江憂心了起來。
彆墅內，劉管家眼看著自家少爺掛了電話後，便一直站在原地，握著手機的指尖微微收緊，垂下了眼眸。
就如同被落地窗外逐漸幽暗下來的天色吞噬了，讓他整個人也跟著暗淡了下去。
劉管家斟酌著開口：“也不一定是和那個聶玖，有可能林小姐去公司找不到您，先去了餐廳？”
他說道：“林小姐既然和您約好了，肯定不會輕易食言的。”
*
位於京城市中心有一家很隱秘的私人西餐廳，基本上用餐的非富即貴，私密性一流，不論是食材還是廚師都是世界最頂級的。
言澈驅車前往，到的時候，天空已經飄起了雪花。
門童給他泊車後，卻發現言澈並沒有進去，而是站在門口的屋簷下，似乎在等人。
他穿著一身黑色長款的羽絨服，身形頎長，半張臉隱在黑暗中，看起來略有幾分孤獨。
手邊還提著一個禮物袋，從透明的部分可以看到似乎是一隻毛茸茸的玩具。
他禮貌的過來招待：“言少爺，您要先進去嗎？”
言澈搖頭：“不用，我再等一下”
不知道為什麼，門童覺得他心情不太好，聲音也有些悶。
心裡八卦得不行，不知道到底是哪個人居然敢放言澈的鴿子。
而且言澈居然也不發脾氣。
但他不敢多問，見言澈沒有什麼需要的，便獨自回去，暗中觀察。
言澈望著路燈下飄落的雪花，握著禮物袋子的手微微收緊，目光微微暗淡下去。
她也不在這裡。
她是故意躲著他，還是……
他在腦子裡問係統：【那天在院子裡聶玖約她出去，她同意了嗎？】
【你猜。】
係統機械化的語氣裡難得出現了幾分得意，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
【他們畢竟可是多年好友，同學聚會嘛，哪有人能不去的，你要知道，他們才是一路人，就算你曾經穿過去那也隻是一條狗而已，跟狗有什麼好玩的啊】
言澈沒反應，隻仍然站在那裡盯著來的方向。
係統又跟著開口：【根據檢測，這個聶玖對你家林棲的好感度高達百分之八十，而且是粉色的，已經超出普通朋友範圍了哦~】
少年拿著禮物的手終於微微收緊，半晌，他譏諷道：【你還真是個戀愛係統】
係統冷哼了一聲。
反正它才不會告訴他，林棲對那個聶玖的好感度隻有百分之二三十，不過是一個不太熟的普通同事而已。
對她在微博上關注的那幾隻網紅狗的好感度都比聶玖要高一些。
根本不可能跟他去參加什麼聚會。
它更不會告訴言澈，林棲對他的好感度其實很高。
隻不過……
係統打開麵板，看到進度條已經登頂，但顏色卻不似其他人有粉色綠色紫色，代表著不一樣的情感，而是各種顏色混合在一起的，看起來花裡胡哨。
作為戀愛這一塊的新手係統，它沒有看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畢竟人類過於複雜，而它也懶得去琢磨。
它現在隻想看著這個戀愛腦跳腳！
最好是就此心如死灰，動搖了對林棲的念頭，然後它就可以馬上拍拍屁股走人，離開這個戀愛腦再也不回來！
萬惡的戀愛腦！這個宇宙就不應該存在戀愛腦！
眼看言澈的心情指數直線下降，色調都成了灰黑色，係統在腦子裡激動又興奮。
要不是怕露餡，它恨不得在言澈腦子裡跳舞了。
係統繼續煽風點火：【嘖嘖嘖，她不要你了，跟彆的帥哥跑了，聶玖多好啊，人又會輕功，武力值又高，以前還和她一起工作過。】
【就算看不上聶玖，那也還有好多帥哥，他們都是一個部門的】
【不屬於你的東西，終究……】
言澈並沒有注意到係統的戛然而止，在他腦子裡已經把係統的話都屏蔽了。
他隻垂著眼眸安靜的站在那裡。
餐廳外麵是占地麵積很大的花園，有溫室做了花圃，裡麵的玫瑰盛放著，燈光璀璨，遠處傳來熱鬨的聲音。
顯得這裡格外的寂靜而孤獨。
就像整個世界隻剩下了他一個人。
在趕過來餐廳的路上，林棲心情十分複雜，還帶了些許的膽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