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困在密魯菲奧雷分部大樓的日子裡, 月野雪奈沒有停止過對白蘭的攻擊。
在又一次差點被月野雪奈殺死後,白蘭那處變不驚的表情終於有了變化,月野雪奈也終於在他那雙狹長上挑的淺紫色眼眸裡看到了透骨的冷意。
不管不顧還在流血的喉管, 他將月野雪奈壓倒在冰冷的地板上,一手捂住出血的脖頸, 另一手鉗製住她的肩膀, 從喉嚨裡擠出來的話語聽不太出感情。
“你就這麼恨我?”
即使捂住了出血口,白蘭的血也依然順著修長的手指骨節下滑,滴落在月野雪奈蒼白漂亮的臉頰上,滾燙得幾乎灼傷她的肌膚。
真奇怪,這麼冷血殘忍的人, 他的血卻也是熱的。
沒錯,她深知白蘭這個人嬉皮笑臉的外表下, 骨子裡有多麼殘暴冷漠。
月野雪奈躺在地上,直視他那張終於不再虛假微笑的麵容。
極近的距離下,兩人的呼吸都幾乎快要交融。
“是啊,難不成要喜歡你嗎?”她眨巴了一下眼睛, 聲音淡定地反問。
白蘭殺死了山本武的父親,在全球範圍內追殺彭格列家族,手上沾染了無數鮮血,還害她失去了係統,每天都飽受心臟處撕心裂肺的疼痛折磨。
況且, 她還從入江正一數次的時空旅行得知, 白蘭擁有共通所有平行世界知識情報的近乎於神的能力,卻用來做儘惡事,毀滅了無數個平行世界。
白蘭傑索漆黑的欲念和征服世界的野望,永遠淩駕於情感之上,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真正喜歡上一個人?
所以每一次白蘭開口說喜歡她的時候,月野雪奈都隻會覺得對方是在侮辱她,他的語氣就像是在逗弄寵物小貓或者玩具,讓她愈發火大。
聽到她果決的回答後,白蘭淺紫色瞳孔裡的冷意加深,神色變得更冷,氣場和壓迫感強烈得令人幾乎喘不過氣。
這樣下去真的很麻煩,白蘭想。
這些天以來,他用儘了所有辦法都無法治愈她心臟處的致命傷,密魯菲奧雷家族醫生下的“她最多隻剩下三個月時間可活”的判斷,恐怕將會成為事實。
而距離三個月的時間,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個月,她可能隻剩下兩個月的壽命了。
一想到她很快就會死,白蘭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
或許是對保不住她的命這個既定事實的煩悶,全知全能近乎於神的他,竟然也有辦不到一件事的一天。
又或許是感到惋惜,好不容易找到的漂亮又有趣的玩具,卻又很快就會消失不見。
但無論如何,不能再繼續維持現狀了,再這樣繼續下去,搞不好哪一天他就真的要被她成功暗殺了。
而且……他不希望最後剩下能夠跟她相處的、僅有的兩個月時光裡,每天留下的記憶隻有她看向他的厭惡的目光和淩厲得幾乎致命的攻擊。
沒辦法了。
隻能那樣做了,不要怪他。
白蘭壓製在她身上,高高在上地俯視著她,俊美的麵容上沒有了任何表情,帶來了恐怖的意味。
!!!
月野雪奈突然愣了一下,直覺地感覺到白蘭這次是真的動怒了,她莫名的預感到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放開!!”她猛地用力掙紮,卻被他狠狠按住。
她看到了白蘭骨節修長的大掌覆蓋了上來,遮擋住了她的所有視線,按住了她的額頭。
白蘭手上的瑪雷指環閃爍出寒冷的光芒。
月野雪奈突然不再掙紮了,表情停留一片驚訝之中,澄澈剔透的紫色眼眸也逐漸失去高光,像是失去了自己的意識。
然後閉上眼睛,如同睡著了一般。
白蘭動作緩慢地收回了手,像是感覺不到自己脖頸處被她捅出來的傷口疼痛一樣,他輕輕抱起月野雪奈,將她放回到房間的床上,抬手撥開她臉上淩亂的發絲。
垂眸看著她的臉,白蘭的眼神也從冰冷轉變回溫和。
像曾經抹消尤尼的感情一樣,他也對月野雪奈使用了同樣的力量。
就這麼想要回到彭格列身邊嗎?那就忘掉吧,忘掉和彭格列的回憶,忘掉對他們的感情。
在剩下的時間裡,隻記得他,隻對他好——眼裡隻能看到他白蘭傑索一個人。
就夠了。
……
*
一個月後。
“白蘭,今天我們可以出去了嗎?”
月野雪奈推開白蘭首領辦公室的大門,興奮地說道:“今天我的心臟已經沒有那麼疼了,我們可以出去了嗎?”
首領辦公室裡的兩人都愣了一下。
除了白蘭以外,還有一個深藍色短發的青年在,他是負責給白蘭傳令各個部隊信息的傳令員,名為裡奧納多利比。
裡奧手裡捧著厚重的文件,原本正在向白蘭傳達第11部隊在意大利的戰況,在轉過頭看到突然進門的月野雪奈後,他那雙深藍色的眼眸瞬間閃過一絲複雜難明的情緒。
隻是裡奧背對著白蘭,這些情緒沒有被看到,而開門進來的月野雪奈眼裡也隻看得見白蘭,沒有人留意到他一閃而過的不對勁。
向來處變不驚的白蘭都不禁露出了有點錯愕的表情,但很快就恢複到了一如既往的俊朗笑容。
他起身朝月野雪奈走在,寵溺地摸了摸她柔軟的發頂,“嗯……有點受寵若驚呢,這還是雪奈醬第一次主動來我辦公室找我。”
“是我打擾到你工作了嗎?”月野雪奈疑惑地歪了歪頭。
“怎麼會,工作當然沒有雪奈醬重要,我隻是很高興而已。”
“那你答應過我的事情呢?我想出去透透氣。”
“你確定身體已經有好轉了?不要騙我。”白蘭皺了皺眉,認真觀察著她的表情和神色。
上次為了騙他帶她去玩,她硬撐著假裝自己沒事,結果剛一出門沒多久,連衣裙就被胸口的血染成紅色了。
她的傷,還是無法治愈,這樣下去真的隻剩下一個月了。白蘭咬了咬牙。
“我真的沒事啦!醫生剛剛幫我看過了,人總是要動的嘛~一直呆在這裡我會悶死的。”
“好吧,敗給你了,明天就出發,帶雪奈醬出去玩。”
“嗯嗯,白蘭你最好啦!”月野雪奈笑得甜美,紫色眼眸彎成了一道月牙,漂亮極了。
白蘭看得愣了一下。
自從一個月前,他抹消了月野雪奈曾經對彭格列的記憶和感情後,她便不再對他豎起滿身防備的刺,兩人之間的氣氛不再劍拔弩張。
她失去了曾經的記憶,卻又保留了自己原本的性格。
在他鍥而不舍的示好和無微不至的關懷下,“新生的”月野雪奈逐漸接受了他是自己未婚夫的這個說法,也開始全身心地依賴他。
不再恨他之後,月野雪奈性格活潑可愛,會對他露出甜美燦爛的笑容,會無條件地信任他,眼裡也隻能看得見他一個人。
讓人仿佛置身甜蜜的棉花糖海洋裡,幸福和暖意在胸腔油然而生。
原來彭格列那群家夥一直以來擁有的,是這樣美好的她。
他竟然錯過了這麼長時間。
不過沒關係,以後剩下的時間,都是屬於他一個人的。
……
思想回籠,白蘭忍不住低頭,輕輕地吻了吻她的額頭。
一直沉默著站在一旁的裡奧,在看到這一幕後,他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不自覺地攥緊了手裡的文件。
這家夥……
月野雪奈纖長的睫毛撲閃了一下,沒有躲閃,眼裡滿是熟悉和習以為常。
在對方輕柔的額頭吻結束後,她牽起白蘭的手,“走吧白蘭,婚紗送過來了,幫我看一下哪一套好看吧?”
白蘭愣了一下後,失笑道:“雪奈醬,新郎隻有在婚禮那一天才能看到婚紗呀,不然就沒有神秘感了呀。”
而且,傳聞在西方,如果新郎提前看到了新娘的婚紗,則會給新娘和婚姻帶去不幸的災厄。
雖然白蘭不信這一套,但他潛意識裡不希望她再出任何差池了。
“對哦……可是每一款都好漂亮,我選不出來嘛……”月野雪奈苦惱地低下了頭,“婚紗師說一般都是讓朋友幫忙一起看的,可是我沒有以前的記憶,連一個朋友都找不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