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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此刻,田中無法再掩飾內心的真實情緒。
他驚慌絕望的看著平若葉一步步朝自己走來,顫抖的嘴巴大張著,但嗓子卻仿佛是灌了鉛,發不出絲毫的聲音。
麵對死亡,田中想要大吼,想要大叫,更想要嘶喊求饒。
但是聲帶被控製,他隻能無望地用突出的眼眶死死盯著平若葉,牙齒控製不出的打顫,冒出細密冷汗的臉龐透著隱約的青白之色。
“你這個表情,真是讓我身心愉悅啊。”
平若葉操控著田中雙手背後,蜷縮著跪在地上,然後掖了下裙子半蹲下:“嘛,不枉費我花心思布置那麼多。”
接著,她抽出田中手中的匕首,輕巧的玩耍幾下,在田中目眥欲裂中將鋒利匕首緩緩地捅進他的身體裡。
這還不算完。
平若葉惡趣味地旋轉匕首柄,看著田中極為痛苦的臉色,她的嘴角勾起,聲音變得粘稠甜蜜,卻蘊含著惡意:“捅這個位置的話,匕首邊挑起邊旋轉會最痛哦~!”
她愉悅地看著田中痛不可忍卻發不出聲音的淒慘模樣,又換了個位置。
“啊,差點忘了,肌肉也比脂肪的痛感神經發達。”
“啊咧,玩壞啦?撒,再換個地方吧。”
“超想看你這種家夥的心臟是什麼顏色誒,不說話?那我就當你默認了哦。”
......
不知重複經曆了多少次這種痛苦過程。
田中的眼神已經疼到渙散,渾身的汗水像小溪一樣直流,頭發一綹一綹的貼在皮膚上。
他的一身黑衣完全濕透,分不清是汗水還是血水。
田中的麵色猶如一株透著死氣枯槁的樹木,本能的鼻翼扇動,呼吸沉重拳頭攥緊,牙齒咯咯作響,胸膛劇烈地起伏著。
他不知道這種生不如死的遊戲到底什麼時候結束。
惡魔,她是惡魔!
很快,平若葉玩膩了這種遊戲。
“到此為止吧。”
平若葉解開了田中束縛著的聲帶,然後沒等他趁機大口喘氣,便冷不丁地掐住他的脖子,將他重重地再次禁錮在牆壁上。
咚的一聲,田中破爛不堪的血肉之軀,深深地陷進牆壁中。
“讓你做明白鬼。”
微微弓下腰,平若葉睫毛輕動,沉寂卻帶有戾氣的眸子凝視著田中:“你說過,很喜歡漂亮的六眼。”
悟君的眼睛。
白淨修長的五指慢慢縮緊,平若葉冷漠的鳶色深處閃過一絲猩紅。
“你說過,以後一定想辦法得到六眼。”
提起這個,平若葉的聲音驟然降低,一字一頓裹滿森森冷意。
“你竟然敢說——以後一定想辦法得到六眼,漂亮的六眼。”
此刻,平若葉的臉部輪廓蒙上一層陰霾,再沒有一絲絲人類的溫度,宛如地獄爬出來的惡鬼,可見她對這些話的震怒。
“你還說過,已經做出最適合收藏六眼的透明罐子,是吧。”
平若葉執起匕首,泛著冷光的刀尖已經對準了田中的眼球。三厘米的距離,讓田中的瞳孔縮成針芒大小。
“無法原諒——”
越想越慍怒,她壓抑地很好的惡念,似乎也在此刻隱隱沸騰著,叫囂著要掙脫。
“對悟君抱有這種不切實際的惡毒想法,無法饒恕!”
因為可吸入的氧氣越來越稀薄,呼吸微弱而艱難,田中的意識開始慢慢消散。
他恍惚想起剛出道時,自己私下與人喝酒吹牛胡侃的這幾句話。
可笑啊,居然是因為這樣的原因。
田中無法掙紮,隻能任由窒息感越來越強烈,迷糊間門撞進平若葉的眼神,他似乎明悟了什麼事情。
死也要報複回來!
田中拚著死前最後的惡意,強忍著喉嚨撕裂般的痛感,從牙縫中艱難地逼出砂礫般的破碎聲音:“嗬...嗬,原來如此,你...你這個女人,喜歡...喜歡六眼啊。”
或許是錯覺,說出這句話後,他喉嚨的桎梏仿佛鬆了一些。
即便眼冒金星,嗓子著了火,田中依然斷斷續續道:
“可笑、可笑!你這種深處黑暗的人......也配?也配?!”
“喜歡...喜歡五條家的六眼,你不知道...不知道他已經有未婚妻了嗎?哈哈哈、咳咳!”
田中的嘴角緩緩溢出深紅血液,流淌在平若葉白皙的手上:“可惜了,你是個詛咒師!即便是特級詛咒師哈哈哈!”
特級又怎樣?詛咒師和咒術師,根本不可能!
“喜歡?”
平若葉沒有反駁田中所說的特級,而是重複‘喜歡’這個詞語,無意識地加大了手部的力度,眼神帶著罕見的迷茫,不解的小聲自問道:“我......喜歡悟君?”
爺爺也好,表哥也好,都有說過她喜歡五條悟。
當時,她認為他們兩個不了解她隱瞞的那些事情,他們誤把她對悟君的特殊當成了喜歡。
可是,眼前這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垃圾,為什麼也這麼說?
田中見平若葉這幅呆愣的樣子,先是不可思議,隨後便用既痛苦又可憐的眼神看著她:“哈!原來...原來是一個連感情都不懂的、怪物啊!”
“都做到這種程度了,居然還不知道這是喜歡嗎?”
田中用儘全身最後一絲力氣,想要詛咒她:“你、你這種怪物,活該...活該搞不清楚!一輩子都——啊——啊——”
刀尖穿進了田中的一隻眼眶,堵住他的臨終遺言。
平若葉閉了閉眼,再次睜開時藏起所有外露的情緒,再看不出一絲情感波動,淡淡道:“誰會給你詛咒的機會啊,垃圾。”
搞不懂又怎樣?
這不重要。
平若葉拔.出匕首又隨手丟開,伸出染了血的手觸碰田中的另一隻眼睛。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她的五指稍一彎曲用力,田中便再次痛苦哀嚎了起來。
瞥了一眼手中黏糊糊帶著幾絲碎.肉的球體,平若葉眼波閃了閃,聲音平靜道:“送你的臨終體驗,感受到剜眼的快樂了嗎?”
說完,她隨手丟掉醃臢的球體,佁然的望著身體止不住痙攣的田中。
然而再見到田中的痛苦掙紮,平若葉卻沒有了最開始的奇異愉悅感。
她索性結束了這場遊戲,乾脆利落的擰斷了田中的脖頸。
這個巷子被平若葉布置了隔音的屏障,田中連最後一聲瀕死的慘嚎聲都無法飄向旁人的耳朵,結束了他普通的一生。
平若葉站起身,垂下眼眸看著不再乾淨的雙手,濃密的眼睫蓋住了她的神情。
“我隻是想對悟君好,僅此而已。”
她隻是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五條悟,僅此而已。
僅是聽到有人說過想對五條悟不利,就會怒不可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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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若葉是一個喜潔的人,平時外出任務都會避免身上沾染咒靈和詛咒師的血跡。
這是第一次,她渾不在意地讓自己身染紅色。
不過此刻平若葉無心關注這些事情,站在原地微蹙著眉心,愣愣的出神。
半晌,一道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地輕聲呼喊,讓她驟然回神——
“若葉醬?”
楞了一下,平若葉倏地轉頭,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正皺眉的少年,神情愕然:“......悟君,你怎麼在這裡?”
不應該啊,計劃沒問題。
為什麼會出現意外?!
悟君不該在這裡的!
五條悟衣服有些淩亂,製服上的扣子散開,露出裡麵的白色襯衫,頭發還帶著一層薄汗,眉心微擰地看著這幅樣子的平若葉。
頓了一下,他指了指說道:“比起這個,你這邊是什麼情況?”
平若葉雙手指尖正滴答滴答地滴著血,露出的大腿上也沾染上了血跡。
四周全是五條悟熟悉的咒力殘穢,地上有把匕首,還有一個雙眼眼眶空洞洞,死狀其為淒慘的男人。
平若葉抿抿嘴,慢吞吞地說道:“啊,如你所見,我殺了個人。”
五條悟撓撓耳朵,聽出她的情緒不對,嘀咕道:“嘖,這語氣,老子又不是在質問你,那麼冷淡乾嘛。”
平若葉垂眼不看他,也不再說話,渾身散發著抗拒和疏遠的信號。
五條悟見她這樣,心中有說不出來煩躁,很不喜歡她這幅樣子。
片刻的安靜後,五條悟命令道:“過來。”
平若葉不動,抗拒之意越來越濃,疏離感越深。
“...嘖,你不來,那老子過去總行了吧。”
五條悟摘下墨鏡丟開,大步朝她走去,抓起她的手嘟囔道:“怎麼給自己搞得臟兮兮的,好蠢。”
接著,他從兜裡掏出了平若葉極為眼熟的手帕,沒有任何溫柔可言的,粗魯地擦拭她手上的血跡臟汙。
平若葉低頭看著五條悟動作,又茫然地抬起頭,輕聲道:“悟君,我剛才殺人了哦。”
不指責?不質問?不懷疑?
那道聲音輕飄飄的,似是在確認什麼。
“哈?老子又不瞎,當然看見你殺人了。”五條悟還在給平若葉擦手,漫不經心道,“所以——你是在炫耀嗎?嘖嘖,殺人?老子和傑都殺過不少詛咒師,若葉醬有什麼好炫耀的嘛。”
“......”
平若葉所有的矯情情緒瞬間門消散。
怎麼會有人這麼笨,把她的話曲解成這樣。
頓了一瞬,平若葉拔高聲音道:“這個男人,我是故意虐殺的,我讓他死前特彆的痛苦,手段特彆——”
“行了行了。”
五條悟打斷平若葉的敘述,掀開眼皮,澄淨地雙眸直視著她:“他是那個逃走的詛咒師,對麼?”
平若葉:“...嗯。”
“死前讓你很生氣?”
“嗯。”
“他是不是殺過很多人?”
“嗯。”
“是不是想要逃跑,然後被你宰掉了?”
“...嗯。”
“笨——蛋——”
五條悟彈了一下平若葉的腦門:“既然如此,你擺出這副要哭不哭的表情乾嘛?是第一次殺人,所以害怕了?”
平若葉死魚眼:“我會害怕?開什麼玩笑?”不是第一次。
“那為什麼這幅表情?”
平若葉彆過臉,又不說話了。
她隻是突然生出了恐慌,因為這幅樣子被悟君看見。
“那就走吧,任務也算徹底完成了。”五條悟握住平若葉仍帶有血跡的手腕,拉著她走出這片區域,“小木頭臟死啦,快點回高專好好洗洗吧。”
看著太礙眼了。
平若葉任由五條悟拉著走,罕見的乖巧。
“啊對了,手帕記得洗乾淨還給老子哦。”
平若葉反應了一會,遲疑道:“如果我沒記錯,這好像是我的手帕吧?”
“昂,那又怎樣?給了老子就是老子的!總之,記得洗乾淨還給老子。”
“...嗯。”趾高氣揚的悟君,很可愛。
不夠細心的五條悟忽略了雙方身形差異,步子邁得太大,拉得她踉蹌幾下。
但平若葉的眼底,卻有著冰涼漸漸化開後的溫柔之色。
對悟君沒有抱有那種想法?
似乎,搞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