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得到‘愛’, 自身必須付出同等的東西。
這是平若葉在索要承諾。
五條悟答應了。
可他說完那句話，平若葉並沒有及時給出反應，反而少見的呆愣出神了。
見狀, 五條悟微擰了下眉, 語氣有一絲不滿：“什麼啊，都沒有表情……若葉醬是不信嗎？”
“啊？不, 我隻是……”心情有點複雜。
“不過, 剛才的發言好像差點意思。”五條悟摩挲著下巴, 作出決定，“我重新說一下好了。”
“誒？”
“我以五條悟之名向平若葉承諾——”
似是想表明自己的誠摯之心，五條悟清了清嗓子，然後像宣誓一般地鄭重其事道：“無論若葉對老子的感情做到什麼程度，我都會回應同等……不，高出若葉水準的東西。”
賭氣不服輸也好，因為年輕所以天真草率也罷。
總之, 少年最終給出了有關愛的承諾。
聽到五條悟的承諾，平若葉沉默了很久。
又過了半晌。
她輕笑了聲，說道：“我知道了。”
然而, 五條悟根本不滿意平若葉這樣的態度：“搞什麼啊，隻是這樣？那未免也太冷淡了。”
“……哈？”
“得到我這麼嚴肅認真的承諾，若葉醬不該為此說點什麼嗎？”
平若葉扯了扯嘴角：“我應該說什麼？”
“這種事情還要提醒嗎？算了……還是好心提醒一下你吧，不解風情的爛木頭。”
“……”
五條悟扯著平若葉的臉蛋，嘟嘟囔囔地小抱怨：“按照常理, 若葉醬聽完怎麼也得長篇大論發表一下感言，然後對我深情表白一通。再講究一點的話，若葉醬應該邊說邊感動到掉眼淚什麼的——這才正常吧？”
“……你說得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是從哪學到的？”
“電視劇啊, 不都是這麼演的嗎？互訴衷情會臉紅害羞、在一起後會感動得眼睛尿尿、互相坦白心情後房間就黑下去……”
沉默一瞬，平若葉麵無表情地說道：“悟君，以後請務必少看點這種東西，拜托了。”
“哈？為什麼這麼說？”
“總之是為了你好。聽話，以後彆看電視劇看動漫吧，比如說數碼BABY什麼的就很適合你。”適合他這個心理年齡段。
“可是……數碼BABY我都三刷了。”
頓了下，五條悟執著地詢問原因：“所以說為什麼？”
“那種電視劇劇情誇張，不現實。”平若葉愛憐（？）的摸了摸他鬆軟的白毛，“而且——總會把這種劇情代入現實的悟君，真的太……單純了。”
五條悟幽幽道：“單純……若葉醬其實是在罵我蠢吧，以為我聽不出來嗎？”
“啊，我低估了。能聽出我言下之意，悟君也沒那麼蠢。”
五條悟炸毛了：“哈？！果然剛才是在罵我蠢啊！”
“嘿嘿。誒誒誒，等等——彆撓我這裡，很癢哈哈哈哈！”
“錯沒錯？！快點為剛才的發言道歉，然後大喊‘五條悟最聰明’。”
“好——才不要！”
……
兩個人在地板上抓癢玩鬨了會兒。
過了很久，他們終於胡鬨夠且停止這無聊的遊戲，房間再次安靜。
地板上，五條悟盤起腿將平若葉整個人裹在懷中，下巴壓在她的頭頂，問出了他憋了一晚上的問題：“若葉，你不是六歲時因為見到我……有了活下去的念頭嗎？那……那張十歲照片，怎麼回事？是期間發生了什麼嗎？”
他偷偷拿走的那張照片，十歲的小若葉表情可不像是想活著的人該有的表現。
沒有人氣，空洞孤寂。
所以……是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嗎？
很快，平若葉笑吟吟回答：“沒有哦~”
“嘖，不是說好要互相坦誠嗎？”五條悟額頭輕碰她的後腦勺，“快點老實交代，不許再對老子有所隱瞞。”
“是因為……哎呀總之，真的不是悟君想象的那種！”
“不管，快點說嘛。”
平若葉吞吞吐吐道：“那張照片是、是在我心情不好的時候拍的。”
“心情不好？有人惹你了？誰啊，膽子這麼大？”
“不是。”
“到底是什麼，你好吊人胃口啊若葉醬！”
“好吧我說——”
原因有些難以啟齒，平若葉做了長達一分鐘的心理建設，才不情不願地小聲敘述道：“因為小時候悟君說我醜，我對此很在意……所以稍微長大一點，我就瞞著彆人偷溜出了平家，第二次去往五條家。我那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想要刷新在悟君心目中的形象，結果——”
說到一半，她聽到頭頂傳來吭哧吭哧的悶悶聲響，抬頭一看，正好對上某張嘴咧到耳後根的誇張笑臉。
“！”
於是，平若葉惱羞成怒了：“喂喂喂，你這家夥是在偷笑吧？！可惡！”
當時太小太孩子氣，這種心理路程完全講出來，會顯得她很幼稚且羞恥。
她直覺某個家夥知道後絕對會嘲笑自己。
果然，事實證明她猜對了。
——所以她才不想說啊喂！！！
“噗嗤哈哈哈哈哈哈！”被對方發現，五條悟也不再強忍笑意，摟著平若葉笑倒在地板上，笑得胸腔震顫，“若葉醬，你真的可愛到犯規誒！噗嗤，原來你這麼在意我呀，蕪湖超開心~！”
平若葉羞惱至極，給他一個肘擊：“滾呐！”
“才不要。”
“走開！”
“不要害羞，讓我繼續抱著嘛。”見很難安撫下羞惱的平若葉，五條悟轉移話題，“那天的結果呢，你還沒說完，有見到我嗎？不對，既然心情不好，那肯定是沒見到我。”
“……嗯，沒有。”
平若葉繃著小臉，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我去到原先那個院子，恰巧聽見仆人閒聊說‘五條少爺又跑出去閒逛了，明明還在懸賞榜上掛著’……然後不甘心的搜尋一圈，還是沒看見你。”
“啊，有點可惜。”
五條悟不禁想，如果那天沒出門，他是不是就能更早和平若葉相識。
嘖，可惜了。
不過，五條悟從不為已經發生的事情遺憾多久，很快就把這點想法拋之腦後。
他有個疑問：“話說，若葉醬那天沒見到我，之後就沒有再來嗎？”
他可以肯定，自己十歲以後沒見過她。
平若葉回答：“嗯，那天之後就沒再去了。”
“為什麼？”五條悟說，“嘖，一次失敗，就這麼輕易放棄？”
“沒必要。”
趕在五條悟不悅前，平若葉很快做出了解釋：“因為離開前，我有拿了一樣東西，它很像悟君的——”
不等她說完，五條悟懶洋洋道：“藍色的燈，你順走的東西。”
“……誒？你怎麼知道？”平若葉愣了。
“我記得小時候我有一盞放在床頭的藍色小吊燈，後來也不知怎麼就找不到了。”
五條悟挑了挑眉，嘴角是壓都壓不下去的笑意，偏偏語氣促狹而又輕佻：“原來是被人拿走了呀。而且走到哪裡都帶著，若葉醬是拿它用來睹物思情嗎？哎呀呀~就這麼喜歡我啊？”
“呸，口出狂言！”
“本來就是事實嘛，若葉醬可不要否認——”
五條悟聲音散漫：“那個燈，現在就放在高專宿舍裡夜夜陪伴某人哦，要回去對峙嗎？”
“……不必了。”
“難怪那天我看見那個燈的時候，莫名有點眼熟，畢竟是‘才’丟了六年的物件。”這也是他起初猜測他們十歲見麵的原因。
平若葉木著臉：“行了，這個話題到此為止吧。”
“啊對了，它的顏色很像我的瞳孔顏色。啊~若葉醬是因為——”
“閉嘴吧混蛋，少得意忘形了！！！”
.
已至深夜，談話結束。
平若葉拉開臥室門，似是想到了什麼，倏地扭頭望向五條悟：“對了，我屋子隔間有個榻榻米，悟君去那裡——”
“不要。”
五條悟沒聽完便果斷拒絕：“想都沒想！我今天就要跟若葉醬一起睡，已經約定好的事情休想耍賴！”
下一秒趁其不備，他滑魚一樣鑽進臥室內，又以光速鑽進平若葉的被窩，隻露出腦瓜。
被子下的胳膊長腿大賴賴攤開，棉被凸出他頎長身形的形狀。
“悟君。”
聽見呼喊，五條悟緊閉雙眼，裝死。
還搞笑的做出安詳到讓人不忍心喚醒的睡顏。
“……”
平若葉無語地看了會，然後挪動腳步，邊解上衣扣子邊走向浴室，溫吞道：“我隻是想說，你穿著衣服睡不難受嗎？榻榻米放著一套新睡衣，你好歹換上再進被窩……算了，我先洗澡，你這段時間趕緊換睡衣吧。”
笨蛋戀人。
很快，臥室配套的浴室裡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
本想將裝睡進行到底的五條悟，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眼神飄忽不定。
若葉醬在……啊，在洗澡呀。
就在他幾米的範圍內，洗澡。
後知後覺到這件事，五條悟鯉魚打挺一樣地坐起身，眼神空洞的發呆好一會，思緒渾沌得稀巴爛，注意力更是無法集中。
片刻後，聽著耳畔似近似遠的水聲，他情不自禁地偏頭看向浴室的門，目光灼熱，似乎想要燒光礙事的門板去看平若葉的狀況。
水流聲這麼大，會不會很熱很急呀。
畢竟若葉醬皮膚那麼嫩，水溫太熱會燙紅，啊粉……
對了，需要他像電視劇演得那樣幫她遞遺忘在外麵的毛巾麼，然後……若葉醬會不小心摔倒什麼的。
或者若葉醬洗澡的時候突然發生停電什麼的場景，她害怕地尖叫，這種時候需要他去安慰保護之類的……
又或者若葉她——
停停停！！！
打住，這種事情不能再想了！！！
該死的，他特麼都在想些什麼東西啊，可惡！
“……嘖，老子居然是這麼糟糕的人嘛？”
五條悟仰著頭，又抬手蓋住臉，想著剛剛腦中冒出的畫麵，喃喃自語：“可是……這種情況，我完全忍不住聯想啊。對了，若葉醬她洗澡的——”
不行不行。
啊啊啊不能再想了！絕對！
旋即，五條悟一掀被子跳下床，逃也似地跑去平若葉所說的榻榻米隔間，門也不關，十分磨蹭地更換舒適的睡衣。
等他拖延時間換完衣服，正好撞見剛洗完澡推門出來的平若葉。
瞬間，五條悟愣在原地，喉結在下一秒無意識地滾了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