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木偶(三十七)捉蟲(2 / 2)

怪物愛人[快穿] 淮揚菜 20900 字 11個月前

這莫名的擁抱弄得易時陸心裡感覺很奇怪,隻是淺淺抱了一下就推開了幸稚京。等他們分開的時候,齊威已經自覺地張開了雙臂。

幸稚京眉頭一皺:“你乾嘛?”

齊威美滋滋:“哥兒們之間的擁抱,我懂,來吧,走一個。”

幸稚京移開目光:“我出去買飯了,時陸你和我一起。”

易時陸和幸稚京出了門,留下了獨自受傷的齊威。

齊威委屈:“啊……

他……他們……他們咋那樣對我?”

謝成美一本近代史綱扔過去:“長點心吧你。”

幸稚京幾乎做什麼都要和易時陸粘在一起了,吃飯、上課、睡覺、甚至社團活動,每一分鐘每一秒鐘,他變得越來越肆無忌憚。

生活中的氧氣好像在被一點一滴的抽走,易時陸的生活幾乎變成了被幸稚京營造出來的真空環境,他無法呼吸,幸稚京是令他窒息的源泉,而他竟然連幸稚京究竟是個什麼東西都沒有勇氣問。

唯一能逃脫這種處境喘上一口氣的,可能就是回家了。

易霖恰好在他最需要的時候打來了電話,電話裡她的聲音難得帶上了一點嬌羞:“時陸,這周末回來吃飯吧,我安排老徐和你正式見上一麵。”

徐舒揚,易霖現在的男朋友,易時陸見過他,看著挺忠厚老實,也許能成為易霖的好歸宿。易霖說要安排他們“正式見麵”,她很少這麼正式的說話,大概是有要結婚的想法了。

易霖這些年不容易,一個人帶著他,也談過幾個男朋友,但一直對婚姻有點陰影,現在願意邁出這一步,看來是真的認準了徐舒揚這個人。易時陸從心底裡為她開心。

周五和幸稚京說要回家的時候,幸稚京坐在一旁看了他很久,等到易時陸終於忍不下去轉過頭問他要乾什麼的時候,幸稚京才撒嬌一樣的說:“帶上我。”

易時陸定定看著他:“是家宴,你去乾什麼?”

幸稚京理直氣壯:“醜媳婦也要見公婆,時陸,也該是時候讓我和你一起回家了吧?就算不直接告訴你媽我們倆之間的關係,我也希望在你人生重要時刻時陪在你身邊。”

何止是重要時刻,幸稚京根本就是無時無刻都要陪在他身邊,無孔不入。

易時陸並不想答應。

幸稚京說:“難道說你不肯帶我回去是因為我臉上這塊疤?你說過不嫌棄我,所以還是騙我的嗎?你也不想想,我是為什麼才會受這個傷……”

聽到幸稚京舊事重提,易時陸立刻打住:“好了,明天和我一起回家吃飯吧。”

幸稚京露出得逞的笑容:“你覺得我明天給阿姨帶什麼禮物比較好?”

易時陸頓了下說:“烏龜,我媽喜歡烏龜。”

幸稚京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有點猶豫:“上門帶這個禮物好嗎?”

易時陸麵無表情:“特彆好,我媽的喜好一直都比較獨特,你見過我媽的,應該看的出來她是個特立獨行的人。”

幸稚京觀察著易時陸的臉色,沒看出什麼貓膩,他笑了起來:“那我明天早上先去給阿姨買幾隻烏龜,她是喜歡當寵物養的那種,還是做菜的那種?”

易時陸:“越大越肥性格越活潑的越好,寓意比較好,延年益壽。”

幸稚京一幅受教了的模樣,點了點頭。

第二天易時陸領著幸稚京回了家,易霖看到幸稚京怔了一下,但還是表達了歡迎。

幸稚京禮貌微笑:“阿姨好,時陸跟我說今天有家宴,特意帶我過來認個門。我早上跑了好幾個市場,給阿姨帶了點小禮物,希望阿姨笑納。”

幸稚京從門外搬進來一個很大的泡沫箱,一邊揭開蓋子一邊說:“聽說阿姨從小喜好就比較獨特,這是我特意買的兩隻龜,一隻已經有十幾歲……”

蓋子被揭開,兩隻活潑的大烏龜四腳朝天四肢亂動,露著肚皮。

“啊啊啊啊啊————”

沒等幸稚京說完,易霖失聲尖叫:“老徐,快把這東西弄走,我害怕啊啊啊啊啊啊————”

易時陸還從來沒有聽到過易霖叫的這麼大聲,聲音粗獷且分岔。明明她今天專門做了造型,還穿上了漂亮的裙子,但此刻是連形象也顧不了了。

在易霖的尖叫中,徐舒揚手忙腳亂的上前,一把把泡沫蓋子蓋上,拖著箱子就放到了門外。

易霖撫著胸口終於平靜了下來。

幸稚京身體僵化緩緩看向易時陸:“?”

在那一刻,易時陸仿佛看見有無數的問號從他的頭上冒了出來。

易時陸麵不改色:“稚京,不是和你說了嗎,我媽最害怕烏龜了嗎?雖然你平時就愛惡作劇,但在我媽麵前一直表現的都很好啊。你怎麼能做出這種事情呢?”

幸稚京:“……”

易霖皺了皺眉:“算了算了,都是小孩子,來吃飯吧。”

幸稚京:“阿姨我不是故意……”

易霖:“沒事了,你們這個年紀就是狗都嫌的時候,我理解,下次彆做這種惡作劇了啊,再這樣阿姨就要生氣了。”

看著狗都嫌的幸稚京一幅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表情,易時陸努力控製抽動的嘴角,仰頭看窗外飛鳥,默默在心裡數數,不讓自己的歡樂表現的太過明顯。

飯菜全是點的外賣,易霖把它們重新擺盤放在了碟子裡,看著花花綠綠的一桌,很豐盛。易霖還開了一瓶酒,鄭重地把徐舒揚介紹給了易時陸。

酒過三巡,易霖終於開了口,說出了今日的重要決定:“小陸,媽打算結婚了。”

雖然早有預料,但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易時陸還是愣了一下,但他很快舉起了酒杯,和易霖碰了碰杯,玻璃杯發出清脆聲音,愉悅人心。

易時陸:“恭喜,媽。這麼多年你帶著我辛苦了,謝謝媽。”

易霖的眼眶微微泛紅:“我也謝謝你,兒子。”

易霖給每個人都添了酒:“今天我做主,在場的兩個小崽子也都成年了,不醉不歸。”

她今天格外高興,在易時陸把徐舒揚拉到一旁悄悄說“要好好和我媽相處”的時候,易霖也把幸稚京拉到了一旁,神秘兮兮地說:“小子,高中的時候我就看出來小陸很喜歡你,你是他第一個帶回家的同學。那小子看起來溫溫吞吞的,好像和誰都能相處的來,但其實真正能交心的朋友根本就沒有。”

易霖醉得厲害,說話也開始含糊不清:“這種場合都帶你過來,他就是很喜歡你啦。”

幸稚京低下頭,輕輕笑了下,剛想向易時陸的方向走過去,就被易霖扯住了胳膊:“喂,你這小子今天一開門給了我個大驚喜,真是把我嚇了一跳。”

幸稚京討好地笑著,把手中的酒杯湊了過去:“那我陪阿姨多喝幾杯,阿姨原諒我這個小錯誤。”

易霖擺動著手,臉頰上是酒氣上頭的紅色:“好啦好啦,也不是什麼大事。”

說著把杯子裡的酒飲乾淨。

易時陸也喝了不少,借著尿遁去了衛生間。

到了衛生間易時陸從口袋拿出手機,就在剛才,在最熱鬨的時候,他收到了一條視頻消息,是陌生號碼發送過來的,上麵隻有一句話和一個留名。

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再看,閱後刪除。孟鈞。

易時陸趴在衛生間門板上聽了聽,外麵是易霖和幸稚京拚酒的吆喝聲,他放下心來,戴上耳機點開了視頻。

視頻是手機拍攝的,背景牆上寫著幾個字:和平精神衛生健康中心。

易時陸知道這是市裡的老和平精神病院,後來才改名叫精神衛生健康中心。

視頻裡隻有一個年輕女孩,看起來比易時陸大一點,二十五六歲的樣子,雖然衣服頭發都很板正,模樣長得也周正,但看著舉動遲緩,眼神發怔,不像是正常的人。

女孩手裡抱著一個布娃娃,手輕輕拍著布娃娃,像在哄它睡覺,看起來讓人略有些不適。

視頻裡聲音很清楚。她在說:“下大雨,逃走了……大木頭……

小木頭……”

下大雨,逃走啦,大木頭,小木頭。

隻有不到一分鐘的畫麵,在這一分鐘裡她反複重複著,好像隻會說這一句話。

易時陸想他知道她是誰了。

那個孟鈞給他講述的故事中,當年唯一活下來的小女孩。

易時陸在聽孟鈞和孟梅說有關當年的事情時,還以為這個活下來的女孩已經開始了新的生活,卻沒有想到,她竟然是以這種方式活了下來。

易時陸刪除了視頻和文字消息,把手機放回了口袋,按下衝水馬桶,推門出來的時候臉上帶著沒有絲毫破綻的笑容。

易霖還在瘋癲地找人喝酒,幸稚京已經被她喝倒躺在沙發上閉著眼睛,滿臉通紅,徐舒揚在翻箱倒櫃給易霖找解酒藥吃。

易時陸看了一眼躺在沙發上緊閉著眼睛的幸稚京,向徐舒揚走了過去:“徐叔,你和我媽這麼大的大喜事我得跟我外公外婆說一聲,我出去一下,你照顧好我媽和幸稚京,要是他們問起來我去哪兒了,你就說我去給外公外婆報喜去了。”

徐舒揚連聲點頭說好。

易時陸笑著出了門,在他走出門的那一刻,他收起了偽裝的笑容,而躺在沙發上的幸稚京眼皮微微動了下,沒有睜開。

易時陸一出門就直奔老和平精神病院,還好老醫院就在市區裡,離得不遠,打個車十分鐘就到了。

他一路飛奔,進了門有護士攔著他:“喂,小夥子彆急著跑啊,你有預約嗎?”

易時陸停住腳,抹了一下腦門上出的汗,急匆匆地說:“孟鈞和孟梅還在這裡嗎,我和他們一起的。”

護士一副了然的樣子:“哦,你說孟老啊,還在這兒呢,你跟我來。”

易時陸跟著她穿過長長的走廊,聽著護士絮絮叨叨地講:“自從李欣雅16年轉院過來,還是第一次有這麼多人來看她,前段時間孟老和他女兒經常來,說是和李欣雅家是故交,哦對了,你是李欣雅什麼人呐?”

易時陸隨口一編:“是以前的鄰居,也是朋友。”

護士看了他一眼:“朋友啊……李欣雅這幾年病情穩定,雖然大多數時候還是神誌不清,但清醒的時間越來越長了,也沒有什麼攻擊行為。不過呢,你還是要注意一點,彆刺激到她了。”

易時陸一一答應了下來。

走廊白牆一半畫著綠漆,還是老式的裝修。護士將易時陸領到一個房間內,孟鈞和孟梅果然就在那裡,孟梅正在為李欣雅梳頭發,一下一下,梳得很整齊。

而李欣雅手裡依舊抱著布娃娃,小聲地念叨著:“下大雨,逃走了,大木頭,小木頭。”

易時陸輕輕把門合上。

孟鈞回頭看他,並不意外,隻是嚴肅地問:“脫身了?”

易時陸點點頭。

孟鈞一直都知道易時陸境況很不好,那天他和孟梅被困在樓梯裡整整一個多小時都出不去,好不容易出去了又接到易時陸言不由衷的電話,後來易時陸還把他們拉黑了。他怎麼可能相信易時陸是安全的。

終於能聯係上易時陸之後,孟鈞就趕緊把李欣雅的視頻發過去了。如果易時陸今天不來,孟鈞還會找機會再聯係易時陸的。

幸運的是,易時陸今天就來了。

孟鈞:“這就是李欣雅,也是從她口中我們才知道那個東西在雨天能力會變弱。你要不要試著和她說說話,你們之間有相似的經曆,也許會有某種聯結。”

在孟鈞說話的時候,李欣雅察覺到了易時陸的到來,她抬頭看向他的方向,因為有不熟悉的外人出現而顯得很不安。

孟梅摸了摸她的頭,耐心地安撫她。

易時陸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接近,儘量不要引起李欣雅的恐慌。

靠近了一點,他溫聲說:“欣雅你好,我叫易時陸。”

李欣雅看著他,除了有些不安而產生躁動之外,沒有任何其他的激烈情緒。

易時陸又靠近了一些:“或許,你知道有個人叫……幸稚京嗎?”

在說到“幸稚京”三個字的時候,易時陸把聲音放輕放慢,擔心引起對方的強烈不適。

但李欣雅依舊沒有什麼反應。

這種情況也是能預料得到的,幸稚京那個老怪物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也可能經常換名字,所以李欣雅聽到這個名字沒有反應也很正常。

李欣雅仍舊是喃喃地說著那幾個字。

“下大雨……”

易時陸終於走到了她身前,他緩緩蹲了下去,儘量不給李欣雅任何地壓迫感。易時陸抬起頭看向李欣雅,循循用聲音吸引她的注意:“下大雨、逃走了、大木頭、小木頭……你說的這些是什麼意思呢?”

李欣雅被他的聲音引導著,她低下頭,看向蹲在自己身前的易時陸:“下大雨……”

突然她麵色一變,像看見了什麼令她極度害怕的東西,她用力地推開易時陸大聲驚叫:“小木頭!小木頭!小木頭!小木頭……”

孟梅追上去試圖安撫她,卻被李欣雅重重地甩開,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易時陸和孟鈞跑過去扶孟梅,李欣雅的大叫聲音惹來了醫護人員,幾個護士將亂跑的她控製住,李欣雅還是克製不住地驚恐大叫:“小木頭!”

護士按住她強行打了一針鎮定劑。

雖然來了一趟,但李欣雅的表現就是一個已經失智的人,能獲取的信息太少了,易時陸又不能久留。

孟梅的腿摔破了皮,易時陸對此深感抱歉,他扶著孟梅走出健康中心。

孟梅寬慰他說:“沒關係的,下次再來,總會有收獲的,不要著急,耐心等待時機,會好的。”

“耐心等待時機?”一個聲音從身後響起。

陽光下,幸稚京邁著優雅步伐向他們走來,臉上的傷疤在迎著明亮光線照射下變得非常明顯。

幸稚京含著笑意的聲音由遠及近:“時陸,你在等待什麼時機啊?”

孟鈞和孟梅同時向他看過去,一開始孟梅隻以為是來了個易時陸的熟人。知道她看見了幸稚京臉上的疤——左臉的位置,與她借用易時陸的身體與那個東西第一次交鋒時留下的傷口位置相同。

孟梅盯著幸稚京臉上的傷疤看了片刻,眼神中升起了戒備。

易時陸第一個反應是衝上前,擋住了幸稚京看向他們的視線。

“時陸,”幸稚京捧上了他的臉,眼神卻陰狠:“不是說要去報喜嗎?報到精神病院來了?”

易時陸拉住了幸稚京的胳膊,不讓他再往前走:“稚京,我們回去,回去我再和你說。”

易時陸回過頭,見孟梅有想要上前的意思,他輕輕搖了下頭:“我先和我朋友回去了。”

易時陸不由分說地拽著幸稚京向前走,陽光大道下,幸稚京偏了偏頭,目光與孟鈞和孟梅交彙,劈裡啪啦,他們都從彼此的眼睛中看出了敵意。

終於見到你了——這也是他們從彼此的眼睛中看見的一句話。

幸稚京頷首、點頭、彎唇,從眼眸中流露出壓倒性的挑釁。而孟鈞則是緊緊擰著眉頭,預感到暴風雨的來臨。

幸稚京回過了頭:“時陸,你又一次的,欺騙了我。”

易時陸的手指在發抖。

“我對你太好了,我真的對你太好了,好到你可能忘了一些事情。”

易時陸停下腳步看向幸稚京,下一秒,他踮起腳尖試圖親吻他的唇,他從前這樣做的時候,幸稚京總是會很高興,也會很快的消氣。

但這次幸稚京

推開了他。

他含著笑,周身卻有冰涼的氣息溢出:“我可能也忘了一些事情,我忘記了……你是有多麼不屈不撓、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個性。”

他撫摸著自己臉上的傷疤,眼神透過易時陸在看著什麼:“這次的求饒是沒有用的,你也要像我一樣心痛才行。畢竟,你可是要和他們聯手殺了我,又一次。

“我真的……非常心痛。”

係統:愛意值:100 恨意值: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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