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易時陸抓住鏡子的邊緣,一時驚慌。
他怎麼忘了,就算十七和他一樣,但十七始終是個沒有人性的東西。易時陸心裡最恨的時候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對彆人做出什麼壞事,但十七不一樣,他不受約束不受管製,腦袋裡也顯然沒有什麼綱常倫理的概念,他可以隨心所欲地做任何壞事。
易時陸急切地再次製止:“不要對他們做任何事情,關著就先關著,大不了我再多藏一點時間。放心,我之前也不是沒被關過,對這種事情很有經驗,等我媽吹幾天枕邊風,你就能出來了……不對,你本來也來去自如,乾脆就陪他們演幾天戲,反正也沒有什麼損失。”
他越說越急,不自覺地離鏡麵越來越近。
十七聽不見易時陸在說什麼了,他的思緒已經被易時陸靠近的臉全部占據,一張一合的唇讓他想到昨晚的事情,鼻子、眼睛、耳朵……熟悉的麵容帶著巨大的吸引力,聲音飄遠的同時,他慢慢靠近易時陸。
十七緩慢傾身,上半身從鏡子中穿出,鏡麵在腰間變成柔軟如絲綢的東西,一半在鏡中,一半在鏡外。
他的唇落在易時陸的額頭上,就像一個封印,易時陸一下愣住了,一堆話堵在口中說不出。
十七…….雖然這麼說有點不太合適,但十七現在真的好像阿拉丁神燈,從燈中遊走而出,傾身朝向他,違背人類常識般的神秘生物總是……會帶有一種叫人恐懼與神往的魔力。
最重要的是,十七落在他額頭上的吻好似那麼隱忍虔誠,易時陸懷疑是自己太急迫而產生了錯覺。
“我什麼也不會對他們做。”
像給予承諾,十七淡淡說著。他的麵容沒有任何變化。
易時陸向後退了一步:“好,那個……”
他腦袋空白,想不出要說什麼。
十七並沒有催促,認真看著他,耐心地等待他把話說出來。
憋了半天,易時陸莫名其妙冒出來一句:“你剛剛在盯著我所以應該知道吧,蘇婉清是喜歡女生的,她有女朋友,我們倆取向都不是對方那種。”
幾乎是話一出口,易時陸就開始懊惱。
他為什麼要突然說這個,聽起來就像是在解釋剛才的什麼一樣。
易時陸此地無銀三百兩,不過腦子地再次開口:“我也不是在解釋什麼,我隻是不希望你對此有所誤會……”
……他這個蠢貨!
易時陸在心裡罵自己,這樣聽起來更像解釋了好嗎。
他乾脆什麼也不說了,頹然站在原地,扯了扯自己的頭發,繼續在心裡罵自己沒腦子。
十七笑了。
不是平時那種偽裝出來的笑,他的笑意從眼底很深的地方透出,帶著點寵溺。
“我知道。”
易時陸不耐煩地擺了擺手:“你快點回去吧,不要被人發現了。”
不顧十七的反應,易時陸臉紅著推開門向外走,聽到背後的十七和他說讓他就在奶茶店不要亂走,溫崇禮會來接他。
從洗手間出來,蘇婉清事情還沒忙完,在把表格錄入進電腦裡,連頭發都用發夾夾了起來,顯得很乾練。易時陸倚著牆壁又等了她一會兒,蘇婉清才抬起頭看他:“終於搞完了,今天本來應該請你吃飯的,但我女朋友要來,下次再請你。”
易時陸抱著手臂看蘇婉清取下頭上的發夾:“我還以為你開這個店就是玩玩,沒想到這麼認真。”
“必須要認真啊,我可是在很認真的計劃未來。在沒有家裡的幫助下,我和阿苗兩個人要怎麼生活,這些都要做好安排。”
未來。
是啊,易時陸認真的想,他和十七的未來要怎麼辦,他們倆人的……
奇怪,為什麼會想到十七,真可怕!
易時陸臉色驟變,覺得自己的腦袋是不是壞了,幸好這時候一個穿著牛仔褲畫著淡妝的女孩推門而入打斷了他,蘇婉清高興地接過女孩的背包:“今天來得比平時早。”
女孩說:“教授趕飛機,提前下課了,有客人?”
蘇婉清親近地摟住女孩的肩膀,完全不在乎彆人的眼光,看著易時陸挑了下眉:“就是我昨天和你講的,和我相親的人。”
女孩笑了笑,伸出手:“那我們認識一下吧,我是蘇婉清的女朋友,阿苗。”
易時陸對她們的坦然反而有點不好意思起來,他伸出自己的手:“易時陸。”
阿苗向著易時陸的手握過去,可預料中的觸感沒有碰到,她詫異低下頭,看見了對方的手指變得蒼白透明,而她自己的手穿了過去。
“你……你的手……”
易時陸循著阿苗的目光低頭,看見自己的手指變得模糊不清,幾乎要和空氣融為一體。
沒有觸感,物體可以隨意穿過。
沒有知覺,他感覺不到手指的存在。
就好像,徹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