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哦。”易時陸頭也沒回。
二號的視線全落在易時陸濕潤的頭發和那塊藍色毛巾上, 腳步不由自主地就跟著向外走:“我真的覺得你現在需要我……”
沒走兩步,肩膀上忽得一沉,二號回頭看見溫崇禮把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要想今晚有個沙發睡得話, 就彆煩他。”
二號的麵容一瞬間拉扯得扭曲,他抬眼看見一眼天花板,輕輕轉動眼眸像是想到什麼好主意一樣,心思活絡地說了句:“好吧。”
他一向說的比做的好聽, 溫崇禮才不相信二號有這麼好打發,再告誡他不許做出格的事情,二號則像個叛逆學生,嘴上答應得很好但眼神飄忽。
溫崇禮最後還是放棄了對二號的說教,至少無論如何, 二號不會做出什麼傷害易時陸的事情。
易時陸邊擦著頭發邊走進臥室,完全沒在意他們剛才在竊竊私語著什麼。
溫崇禮的房間很樸素, 一張窄床,床單被子乾淨, 飄著洗衣液的香氣,但洗的發舊,染上褪不去的水色。
溫崇禮這個家裡連個吹風機都沒有, 易時陸坐在床邊拿著毛巾慢慢擦頭發, 耐心耗儘了頭發也沒乾, 他打開窗戶,整棟樓裡嘈雜的聲音更清晰了。
“直線要用小尺劃不知道嗎?”
“一個雞蛋重50千克?!你腦子怎麼想的單位敢填千克!?”
“我非要把你耳朵揪下來不可。”
……
樓下教作業的母親越來越沒有耐心, 聲音也越來越大,風吹過易時陸的發梢,易時陸很輕地笑了起來。
係統:你在笑什麼?
易時陸:突然想到以前我奶奶教我寫作業的時候也說過這種話,要把我耳朵揪下來。
係統:噗……說說而已啦, 嚇小孩的。
易時陸:我知道啊,我奶奶從小到大都沒舍得打過我一下,每次要擰我的時候都下不了手,她說……
係統:說什麼?
易時陸:說我長得太漂亮了像個洋娃娃,嘻嘻,果然我從小到大都是個萬人迷。
係統:果然你從小到大都是個厚臉皮。
等夜風把頭發吹乾,樓下的聲音也變小了,多半是罵著罵著罵不動了。易時陸把窗戶關上,點開手機,未讀消息很多,都是些陸為謙那邊的狐朋狗友,還有盛玉朗發的關切問候:時陸哥,你怎麼請長假了?
易時陸反正也不知道該怎麼回,乾脆就忽略了這些消息,果斷點開黃金礦工,摩拳擦掌:好久沒玩了,我怕我技藝生疏。
係統:……玩這個還要技術?
易時陸:當然了,你不知道有多刺激,尋找寶藏、一不小心就會觸發的炸藥桶、人與獸的搏鬥、有點缺心眼的黑心商店老板……所有端遊有的元素他全都有。
係統:你說的人與獸的搏鬥不會就是指抓豬吧?
易時陸:啊不然嘞?
係統:……好刺激……睡前太刺激不利於睡眠。
易時陸的睡眠沒有被黃金礦工打倒,放下手機之後睡得嘎嘎香,香到二號踮起腳尖摸進了他的臥室都沒發現。
易時陸最開始迷迷糊糊要醒來是因為感覺被子裡有大蟲子在鑽,他渾身熱得躁起,像有火爐在被子裡燃燒。
易時陸難受地睜開了眼睛,下意識向被子裡一瞧,全身就從火熱變得透心涼。
被子裡多了一個拱來拱去的腦袋,被發現之後被子那張臉上揚起笑容:“弟弟,你醒了?”
易時陸:“二、二號?你、你……”
他還沒從驚嚇中平複,二號卻轉瞬之前就變了臉,那麼一個大高個縮在他的被子裡,表情可憐兮兮地模樣:“客廳好冷,沙發好硬。”
易時陸:“……”
二號:“真的,你試試我的額頭,我覺得我快要發燒了。”
易時陸有點糟心:“你……哈,你們這種生物也會發燒?”
二號眨了下眼睛:“會。”
易時陸懶得去區分他說的到底是真的還是謊話:“你不會要和我睡一起吧?”
二號從溫熱的被窩裡仰頭看他:“這裡好暖和。”
易時陸想拒絕,麵對二號明亮的眼睛又於心不忍,算了,擠一擠就擠一擠吧,他轉了個身,背對著二號:“不許亂動,我不喜歡睡覺的時候有人亂動。”
二號不言不語,在易時陸轉身之後緩緩將臉貼在易時陸的後背,易時陸的身體隨著呼吸會產生細小的起伏,他貼在上麵就像潮水湧動,二號屏住呼吸,不敢驚動易時陸一點點,偽造成在睡覺的樣子。
沒想到易時陸戳穿了他,聲音淡淡的:“你沒有在睡吧。”
二號:“嗯。”
在和弟弟貼貼。
易時陸:“我一直想問你……”
二號殷勤表示:“問吧,無論問什麼我都願意回答。”
易時陸:“……我一直想問,為什麼你和溫崇禮的關係那麼微妙……當然,我問這個不代表我在乎他,我隻是有點好奇。”
二號笑了笑:“溫崇禮不在乎,他根本不在乎自己消失還是存在,也不在乎是不是被我頂替。”
看不出來啊,溫崇禮心思這麼深沉,搞得像是苦情劇男主角。
易時陸:“那他在乎什麼?”
二號:“和我一樣,在乎弟弟啊。”
易時陸無語:“你應該很清楚我從小到大就和他不對付。”
二號:“我知道,我都知道,所以……溫崇禮就應該被我取代,如果是我的話,我才不會那麼對弟弟。”
好吧,他又開始了。易時陸在心裡想。
易時陸:“你不要總是這樣。”
二號不解:“那樣?”
易時陸彆彆扭扭:“就好像全世界……最喜歡我那樣……我不是在自誇,你真的有給我這種感覺……太奇怪了,就算是哥們兒之間也不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