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的麵前擺著一尊簡單的製式煉藥鼎, 旁邊是一長列的各色藥劑清單,全部都是解毒類型的藥劑,三階為主, 也有少量四階的。
煉藥鼎下, 爐火熊熊燃燒, 考核室中的眾人都開始了煉製藥劑的進程。
能通過理論考核來到這裡的,水平都不算特彆低,至少也是三階的藥劑大師。
像唐圓, 雖然精神力並不是特彆強大,淨化師等階也才三階初期, 藥劑煉製水平卻已經達到了三階巔峰。
普通的解毒藥劑煉製起來, 還是非常的熟門熟路,輕輕鬆鬆。
隻是, 名單上列出的解毒藥劑數量實在太多,而且越往後,藥劑煉製難度越大。
差不多煉製出三瓶成品藥劑後,唐圓的額頭上便冒出了大顆的汗珠,臉色也有些脫力的蒼白。
儘管她非常想在自己的偶像唐秋麵前好好表現,以彌補之前走神說悄悄話的過失, 但是實力擺在這裡,她已然到達了極限。
顏葉的狀態倒是相當不錯,遊刃有餘。
她早已今非昔比,突破五階中期淨化師後,煉製七階藥劑都不算什麼難事兒,更不用說區區三階、四階。
隻是,顧及到唐恬原本的實力,顏葉控製了速度, 故意顯露出勉強的姿態來。
煉製藥劑的同時,她還悄然環視了一圈,觀察著考核室裡麵的具體情況。
與此同時,絲絲縷縷的精神力蔓延至考核室外,將唐秋與一個唐家異能者的對話儘收耳底。
“怎麼樣?”那異能者似乎正擔心著什麼,皺成川字的眉頭就沒有鬆開過。
“大家煉製藥劑的能力還是相當不錯的。”唐秋回答:“有不少都能成功地煉製出四階的解毒藥劑。”
“但這是在安定的煉藥室,沒有外界環境乾擾,若是換成那種境況,我很擔心可能會發生意外……”
“可惡!真是太不湊巧了!秋秋姐,要是你是藥劑大師該有多好!”異能者抹了把眼睛,憂心忡忡:
“我們剩下的時間不多了,必須儘快做出決定,不然,恐怕他們就快支撐不住了。”
“還是保守為上。”唐秋擰眉道:“我能理解你心中的憂慮,但我更得為我手下的人負責,她們的安全亦然重要。”
唐秋的嗓音仍是柔柔緩緩的,但卻帶著毋庸置疑的味道,不容旁人辯駁。
她向來是最護短的,尤其是對自己手下的淨化師。
“秋秋姐,是我錯了,我關心則亂。”異能者苦笑著歎氣,垂首道:“您是指揮官,一切聽從您的號令。”
“嗯。”唐秋小幅度地頷首,視線再次落在了考核室之內,心中沉甸甸的。
事態已經發展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希望她們千萬不要讓她失望。
否則,即使是她,也不知道該做出怎樣的決定,要如何麵對即將到來的危機。
唐秋無聲輕歎。
而在考核室內,聽了一半的顏葉隻覺抓耳撓腮的好奇。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怎麼不說了!怎麼能不講清楚就結束話題呢!
一遍聽下來,她隻知道此次藥劑考核背後藏著深意,唐家高層還隱藏了一些不好言說的秘密。
可是,究竟發生了什麼?秘密是什麼?事態為什麼緊急?警惕的她們一個字也沒有提!
顏葉絞儘腦汁思索著,不經意間掃到了名單上長長的一列解毒藥劑清單,腦海裡驀地靈光一現。
難道,是某個非常重要的人物中了什麼罕見的毒?正著急地等著解毒藥劑?
但是,這種解毒藥劑的煉製十分困難,需要很嚴苛的條件,所以才有了這次考核選拔。
由於那個中毒的人地位非常特殊,不能被彆人知曉,否則會引起大麻煩,所以才隱瞞得這麼嚴嚴實實。
顏葉手下煉製藥劑的速度不停,思路卻已經發散到極其寬闊的範圍,開始思索中毒的人是誰了。
她有一種直覺,這個猜測還挺靠譜的,應當八-九不離十。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煉藥室中開始彌漫藥劑的清香,令人神清氣爽,精神舒泰。
顏葉有些走神,差點將一瓶四階解毒藥劑煉製成了五階。
幸而開煉藥鼎的時候發現了不對勁,她臨時打散了些藥氣,將其降到了四階巔峰。
但即使她刻意控製,仍是穩穩地占據著第一的位置。
畢竟,她是考核室中唯一一個五階淨化師。
雖然想著隱藏實力,卻也沒打算太低調,不然要怎麼在最短的時間內接觸到唐家高層勢力?
考核時間結束。
大多數藥劑師都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精疲力儘地靠在台子上,臉上洋溢著或緊張、或興奮的笑容。
成品藥劑被收好送了上去,由機器逐個檢測,唐秋和那個六階異能者在旁觀看。
“藥劑品類:解熱毒藥劑,等階:三階,品質:良好!”
“藥劑品類:解冰-毒藥劑,等階:四階,品質:優秀!”
“藥劑品類:解火毒藥劑,等階:三階,品質:合格!”
“……”
檢測機器發出一聲又一聲機械音提示,發揮好的神采奕奕、得意非凡,發揮差的耷拉著腦袋、遮掩不住難過和失落。
唐圓累得不行,但還是聚精會神地聽著檢測結果。
等聽見自己煉製的那幾瓶三階藥劑都到達了良好品質之上,她高興得差點跳起來。
“希望我能通過!”唐圓雙手合十,虔誠地祈禱著,又期待地看向了身邊的顏葉:“恬恬,希望能和你一起去礦洞探索。”
她眼巴巴的,稱呼變成了親近的恬恬,像是一隻軟萌萌的小奶狗,晃悠著毛絨絨的小尾巴。
“一定可以的。”顏葉笑著鼓勵她,好奇地問:“你為什麼想去礦洞?”
“這還有什麼具體的原因嗎?想去就是想去呀!誰能抵抗得了這麼大的誘惑!”唐圓理所當然地說,掰著手指數好處。
“去了礦洞,能賺到大筆的能源石,還有可能在靈石礦脈探索中立下大功勞,能增加藥劑煉製經驗,還能和秋秋姐近距離接觸,簡直是天大的好事兒!”
她神色誇張,眼神亮晶晶的,蘊滿了憧憬,讓顏葉都忍不住為之心動。
但心動過後,她又不由失笑。
真是被唐圓繞進去了。
唐秋都說了,此次考核背後有隱秘,靈石礦脈的消息極有可能是拋出來的煙霧彈,不大可能是真的。
“恬恬,你笑起來真的好漂亮。”唐圓托著腮,認真地看著眉眼彎彎的少女,臉上是遮掩不住的驚豔。
顏葉打趣道:“怎麼,我隻有笑起來的時候才漂亮,不笑的時候就入不了你的眼嗎?”
她含笑眨了眨眼,杏眸裡波光瀲灩,美得像是從古畫走出來的傾城佳人。
唐圓看呆了,連忙像撥浪鼓一樣搖頭:“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覺得,這次見你,你比以前漂亮了好多。”
不僅是容貌,還有氣質,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唐恬在唐家的社交活動中還是很活躍的,幾乎每一次大型宴會,都缺少不了她的身影。
唐圓沒和她打過太多交道,隻遠遠地見過幾次,聽了不少似是而非的消息,基本上都是偏向負麵的。
但這次真正接觸,唐圓才明白一件事。
——千萬不要相信流言,那些大多是不靠譜的。
“唐恬”明明是個極好的人,一點兒也不像旁人口中形容的那樣,盛氣淩人,踩低捧高。
相反,她生得精致漂亮,眉眼生動充滿靈氣,是讓人控製不住親近喜歡的那種人。
“那,謝謝誇獎?”顏葉笑盈盈地開口,麵頰兩側的梨渦柔軟又甜美。
唐圓臉蛋紅通通的,更像一隻熟透了的新鮮蘋果了。
兩人閒聊的時候,通過考核的名單也出來了。
“唐恬”的名字位列首端,被打下了一個標記的五角星。
唐圓在倒數第三,掐著線進入了名單,開心得不可自拔,揚起的唇角就沒有落下過。
去礦脈的時間安排得很著急。
上午才出了名單,沒休息一個小時,眾人便動身出發。
領頭的是五階淨化師唐秋,通過了考核的二十三名藥劑師,還有五十來個護衛。
護衛的等階都不高,在三階、四階左右。
但是顏葉敏銳地注意到,還有一隊高階護衛隱在暗處,隊長是六階異能者,其他的隊員們也都達到了五階。
顏葉和唐秋她們前往礦脈的同時,一隊隱藏了身份的異能者也抵達了陸家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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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關室內,璀璨耀眼的光華流動閃爍,身形高大的冰雪天獅威猛霸氣,氣勢節節升高。
整個房間的牆壁上都結上了一層薄薄的冰霜,雖然並不是特彆厚,卻格外堅硬,寒氣逼人,仿佛能將人瞬間凍傷。
八階冰雪天獅,成功突破!
刺骨的冰寒和攝人的恐怖氣息儘數內斂,全部被納入了冰雪天獅的體內。
在冰雪純澈璀然的光芒中,威猛的天獅重新化成了人形。
青年肩寬腿長,修身的作戰服描摹出挺拔的身材,筋骨上覆著一層結實的肌肉,劍眉斜飛入鬢,狹長的眼眸幽深,像是什麼極其危險的大型獵食者。
閉關室的門緩緩打開,青年不緊不慢地上樓,站在了頂層辦公廳的門口,指尖不自覺地蜷了蜷,似是有些猶豫。
但最終,他停頓幾秒,還是推開了門。
門打開的第一時間,青年便往裡麵環視了一圈,劍眉悄然擰了擰,麵上有失落之色一閃而逝。
他沒有尋到自己渴望見到卻又不敢麵對的對象。
辦公廳內,聽到大門被推開的聲音,陸景陽先是一臉被打擾的不耐煩和生氣。
正要發火,抬頭卻看見了那張熟悉的麵孔,他像是小兔子一樣,“蹭”一下迫不及待地站了起來,一刻不停地飛奔了過去。
“大哥,你成功突破了!”陸景陽腳步輕快,眼神裡充斥著激動和興奮:“你是八階異能者了!”
“嗯!”陸景驍頷首。
“真是太好了!”陸景陽語氣裡滿是與有榮焉的驕傲:“按照你突破的速度,九階、聖階也是指日可待!”
陸景驍掃了眼陸景陽:“你也突破了?”
他說的是疑問句,語氣卻很肯定。
“沒錯。”陸景陽小雞啄米一樣點頭,得意洋洋地昂首挺胸:“比不得大哥你,隻是等階內的小突破。”
現在的他,已然成了六階巔峰異能者,距離七階隻有一步之遙。
果然,戀愛催人奮發上進。
因為喜歡上了一名優秀的貴女,所以精神抖擻,滿滿當當的全是努力升級的動力。
要知道,以前的陸景陽天賦異稟,但總是懶懶散散的,喜歡偷懶,不願意吃苦,鹹魚一條,隻想享樂躺平。
所以,雖然年紀隻比陸景驍小幾歲,但異能等階卻落後他許多。
看著煥然一新、充滿了鬥誌的弟弟,陸景驍本應該高興的。
但不知道為何,他的心裡卻湧出了一點兒極其複雜的感受,悶悶的,酸酸的,很難具體形容。
他斂下了眼眸,纖長的眼睫遮住了內心的波瀾。
默了默,陸景驍還是沒忍住心頭的渴望,沉聲問:“唐恬貴女帶領小隊出去探索礦脈了?”
他離開之前,將陸家營地的指揮權全數交給了“唐恬”。
作為陸家首席指揮官,“唐恬”不在辦公廳,也隻有帶人外出這一種可能。
恬恬?
陸景陽一愣,手指微微有些發麻。
從陸景驍出關開始,他便竭力避免談論起這個話題,情願縮著腦袋當縮頭烏龜,權當一切都沒發生過。
但沒想到,先說起恬恬的竟然是大哥,他是不想掩飾了,還是實在用情太深?
陸景陽抿了抿唇,麵色有些勉強,但還是努力做出輕快的表情。
“幾天前,恬恬收到了唐家的召集令,提前先回去了。”陸景陽解釋,補充道:
“她已經同意,等荒星之事結束,便和我一起相處一段時間,磨合一下,再商量婚約的事情。”
說到最後,陸景陽的耳朵有些發燙,臉上像是暈染了紅霞,染上了羞赧的緋色。
他忍著低頭的欲望,抬頭直直地看著陸景驍,試圖從他的神情中看出什麼。
果不其然,陸景陽話音剛落,陸景驍的肩膀便僵了僵,臉上出現了片刻的空白,明顯到難以掩飾。
陸景陽心裡“咯噔”一下。
他太了解大哥了。
大哥向來喜怒不形於色,能有這麼外露的表現,足以昭示他心境波動之大。
可是,唐恬是她的未婚妻,即使要和大哥發生明麵上的衝突,他也絕對不會相讓。
陸景陽咬緊牙關,狠了狠心。
他正想再說些什麼,門外忽然傳來嘈雜的混亂聲音,緊接著是稍顯緊張的敲門聲響。
陸景陽皺眉打開了門。
門外的走廊上,兩行人涇渭分明,氣氛十分的箭弩拔張,好像下一秒就要圖窮匕見。
走廊靠門的這邊,是身著冰雪色作戰服的陸家護衛,衣服上繪製著天獅的圖紋。
他們的對麵,是三個穿著長款灰色鬥篷的人。
鬥篷很大,從頭遮到了腳,似乎還是一件等階不低的靈器,遮掩了他們全部的身形,看不出性彆和年紀。
但鬥篷人的氣焰極其囂張,沒掩飾實力,強大的威壓撲麵而來,如泰山壓頂,至少得有六階朝上的等階。
陸家護衛們大多是四階、五階。
在這恐怖的威壓下,他們麵色發白,額頭冒出冷汗,雙腿控製不住地打著顫兒,但還是勉力和他們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