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預收) 穿了,想死。……(1 / 2)

“你奶可算是醒了,不然你二叔可怎麼活哦,哎。”

上溪村,三間泥巴茅草屋加一個沒有牲口的牲口棚圍成了個農家小院,左側間又隔了一半搭了個土灶充作廚房。

徐氏邊攪和著鍋裡的米粥邊嘮叨,旁邊站了個六七歲的男娃,咬著手指眼睛直勾勾盯著鍋裡,院子裡跪了一男一女,男的垂頭喪氣,女的低頭垂淚,懷裡摟著個四五歲哭花了臉的小女孩。

正房裡,瞧著三十冒頭的男人正跪在地上,抹著鼻涕眼淚地勸著:“娘,弟媳不懂事,叫二弟休回家就是,您彆往心裡去,氣壞了您可怎麼是好,二弟也不是有心推您的。”

徐秀越平躺在隻鋪了一層薄被的土炕上,雙手交疊在肚子上擺出安息的姿勢,目光空洞望著茅草頂棚,隻覺得自己這把老骨頭,硌得哪哪都疼,那被子散發的奇怪味道還一陣陣地往她鼻子裡鑽。

何大郎覷了眼徐秀越的神色,了無生氣的樣子嚇得他慌了一瞬,大聲哭道:“娘啊,您就是不顧念著我,不顧念著二弟,也得顧念著三弟四弟小妹啊,狗蛋才七歲,您還沒看他娶媳婦,那可是您的大孫子啊!”

徐秀越叫他吵得頭疼,有心想喊他閉嘴,又懶得動彈,如今她隻有一個念頭——

死回去。

想她一個十八歲零四千三百六十五天的大好女青年,從小到大沒做過什麼壞事,每日裡不過跟師父在道館裡讀讀經、替人看看像、算算命,學學馬哲,正經考入道士大學後回鄉就業,持證上崗,隻收那麼一丟丟勉強餓不死的香火錢,算命也多說些似是而非的隱喻,堅決不泄露天機。

怎麼著就下山采買點米麵的功夫就穿了呢!

明明師父替她算得是一路平安,甚至有一絲紫氣縈繞,少說也是個刮刮樂中十塊的征兆。

老匹夫這麼多年還是算卦十不準九!

師父誤我!

徐秀越想著,眼角就滾落了一顆晶瑩的淚珠,那是悔恨的淚珠,那是絕望的淚珠,那是饑腸轆轆的淚珠,那是什麼東西這麼香的淚珠。

徐氏盛了肉粥,聽見何老大的粗嗓門慌忙幾步趕過來推開門:“娘咋了?!”

徐氏比何老大細心的多,進門便瞧見徐秀越眼角的濕痕,忙放下碗湊過來一臉哀泣勸道:“娘可彆想不開,二弟也是叫二弟妹那狐媚子給蒙了心,才推了您一把,不是誠心的。”

徐秀越耳朵自動屏蔽了兩人的絮絮叨叨,盯著桌上的粥,乳白色的米粒上麵撒了些翠綠翠綠的菜葉,米粒中絲絲瘦肉若隱若現,熱騰騰的,那香氣爭先恐後地往鼻子裡鑽,嘴裡的唾沫不自覺吞咽。

徐秀越直勾勾地盯了兩秒,視線忽的瞥到兩人頭頂,深灰色氣旋縈繞,中心一抹土黃帶深紅,這是連一絲財氣都無,赤貧帶災的氣運,徐秀越轉頭朝裡撇開臉,閉眼。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從出生就被拋棄在道觀門口,她天生便能瞧見些奇怪的東西,小時候還隻是能看到一個個不同的氣團,等到她十三歲,若是微微眯眼像近視一般去看人,甚至能看見這人的過去和將來,這還是她通宵打遊戲後視疲勞才發現的。

各種氣團的預兆,也是她跟著師父學會推演算命之後才根據經驗總結出來的。

一頓飽和頓頓飽她還是分得清的,今日說破天,她也要把自己餓死穿回去!

何大郎瞧出徐秀越的想法,竟是連念書的四弟和未出嫁的小妹都不管了,存了死誌!

“娘啊!”何大郎眼淚噴湧而出,一米八幾的大男人撲在床邊放聲大哭,“娘您可不能丟下我們不管啊!”

他是真的悲痛,七歲時他親娘便去了,徐秀越雖是後娘,可處處待他極好,幾個兄弟裡最疼他,從不多一句重話,好吃好用的都先緊著他,便是他親娘在時都沒有的。

他不能沒有娘!

想到這裡,何大郎忽的起身,怒衝衝走到院子裡,衝著跪在地上的何二郎揚起手,“啪”的一巴掌重重打在他臉上,斥道:“你個沒良心的東西!娘要被你氣死了!”

何二郎垂著頭,被打一巴掌也沒甚反應,聽到何大郎的話才抬頭看向敞著房門的正屋,目光閃爍。

何大郎瞧他這一棍子打不出個屁的樣子就越發的生氣,兒時二弟也不是這樣的性子,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悶不吭聲,性子擰的很。

何大郎想起自己念著家中隻二弟同他一母同胞,相比彆的兄弟便更顧念著些,可二弟卻每次他說東必做西,全不把他這個大哥的話當回事,如今竟又要氣死他娘,何大郎一股火直竄頭頂。

“你個沒良心的東西!娘辛苦拉扯你長大,為了個毛丫頭你也敢朝娘動手了!娘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就滾出何家去,我再不認你這個兄弟了!”

何二郎視線轉到何大郎身上,嘴唇顫了顫,雙拳緊握了一會,終是沒說什麼,垂下頭如同喪家之犬般喉嚨出發出幾聲隱忍的嗚咽,忽的彎腰雙手扶地,聲音帶著哽咽喊道:“賣,娘您賣了三丫吧!”

這話一出口,何二郎身旁的女人爆發出一聲哭喊,摟著的女孩也哇哇哭聲震天。

此時老何家院外已經圍了一圈人,村裡人東家挨著西家住,又不是農忙時節,何家鬨騰著要賣孫女時便圍觀了一回,這一回聽說是徐老婆子叫前頭生的兒子打死了。

“不是自己肚皮裡爬出來的,就是養不熟。”

“那也難說,瞧何大郎是個孝順的。”

“三歲看老,何老二小時候就罵哭過他娘,聽說還經常打後娘生的弟妹,也就徐老婆子是個好性的,這擱我們家,還能叫他反了天?!”

“要我說何家瞅著也沒到賣兒賣女的田地,怎麼著就要賣孫女了,賣的還是前頭生的。”

“這年景誰家又有餘糧了,何家老四還在鎮上讀書,聽說要考秀才了,沒銀子,這才動了心思。”

“要我說咱們地裡刨食的,就彆做那改換門庭的夢!”

“嘖嘖嘖,這親生的三郎叫老大指揮去鎮上喊四郎了,小閨女才八歲聽說嚇壞了給送去了何老大嶽家,家裡就剩前頭生的了,我跟你們說,這徐老婆子最後還不知道咋樣呢,彆等回來親娘都土埋半截了!”

“昨晚上不是說大夫來看了嗎?怎的今早人又不行了?”

“害,那還不是叫她二兒子氣的,聽大郎他媳婦說,徐老婆子是心冷了,自個兒不想活了,鬨著要餓死自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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