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話叫人逢喜事精神爽。
徐秀越遠遠瞧見錢老爺, 就知道他這是有了好事,一雙眼睛也熠熠生輝,很有精神的樣子。
錢老爺也沒乘轎子, 遠遠瞧見徐秀越,腳步更是加快了兩分,上前就一拱手,俯身道:“謝仙姑大恩!”
錢老爺是鎮上有名的人物, 一路行來也是大張旗鼓陣勢非常,很快吸引來一層層的居民圍觀。
徐秀越已經猜到了錢老爺的來意, 果不其然, 錢老爺躬身一禮後就道:
“前些時日得仙姑點化, 不成想家中妾室竟真的有了孕, 今日來, 一是感謝仙姑, ”說到此處, 錢老爺大手一揮,掀開了小廝手中的托盤,“並奉上一百兩奉謝銀。”
“啊!”
“一百兩!”
白花花的銀錠子一個挨著一個, 引起周圍人一陣驚呼。
徐秀越盯著托盤裡閃閃發光的小可愛,眼角不自覺抽動了下, 勉力維持著不動聲色的高人本色。
錢老爺也在暗中觀察徐秀越的神色,見她不為百兩銀子所動, 更是恭敬了三分,又是一拱手道:“今日前來, 也是為腹中胎兒求仙姑刺下一張卷餅,保佑他平安降生。”
徐秀越心知肚明,錢老爺怕也是聽了鎮上的傳言, 求的不隻是平安降生,還有一舉得男。
隻不過他後嗣本就艱難,又恐怕貪圖太多,連本該有的女兒都沒了,這才模棱兩可的試探徐秀越。
想來錢老爺這麼大張旗鼓的來找她,重點也不隻是為了感謝她而造勢,也是因為他多年求子不得,雖然麵上彆人不會說什麼,背後已經成了笑柄。
男人不能生,怎麼說都有損男人的尊嚴。
如今,他就是要告訴全鎮的人,他錢老爺也能生!他有後了!
隻是徐秀越卻不覺得樂觀。
隻看錢老爺頭頂桃紅色外斜,就知道這是家中妻妾有紅杏出牆的,再聯想到有孕一事,她不用算就能推斷出,錢老爺這是戴了綠帽。
以防萬一,徐秀越還是掐指算了下,果然錢老爺依舊是命中無子的命數,隻不過多了個父子緣分,尚在兩可之間。
徐秀越這就犯了難。
錢老爺印堂發黑,黑氣上浮,這是有災氣上引,或出死劫的征兆。
徐秀越不難懷疑,要是她當著眾人宣布錢老爺的孩子不是親生的,一百兩銀子她拿不到不說,大喜大悲之下,錢老爺瞬間就得噶過去。
徐秀越知道,這裡是古代,錢老爺若是沒有後嗣,百年之後,也就落得家產被氏族瓜分的下場。
若是錢老爺一輩子都不知道兒子的身世,或許也是一件好事。
可她,卻要欺騙錢老爺。
徐秀越心下萬般糾結。
一邊是騙人後得一百兩,另一邊是說出實情錢老爺噶,似乎已經得出了最優解。
隻不過這也是緩兵之計,錢老爺早晚也會知道此事,若是知道的突然,也是噶的結局。
徐秀越默念著這是善意的欺瞞,一邊接過了一百兩銀子。
送了一個卷餅給錢老爺後,徐秀越麵色嚴肅道:“既然錢老爺誠信,我也沒有不給的道理,隻是……”
錢老爺本已滿臉喜色,聽到徐秀越欲言又止,心頭又忐忑起來,試探道:“可是我那妾室腹中的是……女兒?”
徐秀越搖搖頭。
錢老爺先就鬆了口氣。
“那孩子,有些不妥。”徐秀越暗示道,一方麵希望錢老爺自己慢慢發掘出真相,也好有個緩衝。
另一方麵,就是錢老爺沒有發覺,也能先打個“孩子有事”的譜,好降一降錢老爺的喜意,以免大喜大悲的衝突。
錢老爺完全沒想過孩子會不是他的,隻憂心道:“可是孩子不健康?”
徐秀越想了想,搖搖頭:“這樣吧,待過幾日,我去府上叨擾一下,具體看看。”
實際上徐秀越是想讓錢老爺緩幾日,再找時機告訴他實情。
另外好歹也是一百兩銀子的大主顧,多少得照顧著點,她也想去看看,能有什麼其他的解決辦法。
錢老爺一聽,心中大定。
徐秀越又囑咐一句:“我要去的事,彆透露出去。”
錢老爺帶的人將他們跟圍觀群眾遠遠隔開,徐秀越說話的時候也是刻意壓低了聲音,倒是不怕被路人聽了去。
這囑咐主要是讓錢老爺不要跟家裡人說,她怕幾天內生出新的變數。
錢老爺滿口應下,又問徐秀越:“不知仙姑幾時會去?”
徐秀越算了算,卦象不明,她還是得挑個好日子去,才好抵消掉錢老爺的災氣,免去死劫。
“到日子時,我自然會去。”
錢老爺心中一凜,忙道:“仙姑說的是,是我著急了,仙姑勿怪,必每日好生準備,以待仙姑降臨。”
這倒也大可不必。
念在錢老爺出手闊綽的份上,徐秀越又點了一句:“既然妾室有孕,錢老爺或可多關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