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縣令道:“我想著要麼就跟縣裡的官兵一樣,反正都是要當兵的。”
徐秀越搖頭道:“大人覺得咱們縣裡的官兵如何?”
許縣令反應了下才明白徐秀越的意思,笑了笑,尷尬道:“這個嘛,要說比起上戰場的軍士,是差些,可這些年咱們縣裡的治安,也有他們的一份功勞。”
徐秀越沒說讚同,也沒有否定,而是道:“若是征上來的兵士隻是湊人數,這軍隊有沒有,其實並沒有太大作用,倒不如重新編排三個隊伍。
一個經過專業訓練,令行禁止,隻不過這樣的兵士,就是真正的軍人,將來有事也是衝在前頭,危險大,軍餉自然要高。
另一種則是田兵,農忙的時候屯兵於田,正好現在開荒還能趕上種第一茬種子,種出的軍田則用於充當糧草。
農閒的時候,他們則進行軍事訓練,若有朝一日真有戰事,專業軍人數量不夠的時候,就派他們上戰場。
第三種是農兵,每年隻有在農閒的時候參與軍事訓練,其餘時間都可在家中幫忙,隻是若是縣裡有危險,也要隨叫隨到,多是充當縣裡的治安維護工作。”
徐秀越之前就思考過征兵問題,這樣安排也是考慮到留仙縣太小,人口不足,就像前世的某些小國,這樣分種類征兵,至少可以最大限度的增加軍隊數量。
其實徐秀越沒說的是,她還想組建一批女軍,雖說男女天生就有差異,在古代這種冷兵器時代,女人的平均力量根本比不上男性。
但作為後勤或是腦力、醫師培養,卻比男性更天然的細心些。
這也能很大程度緩解一部分軍隊人數不足的困境。
隻不過在如今的社會,不管是讓許縣令接受她的建議,或是讓百姓中習慣了相夫教子的女性自願加入,都是困難。
另一邊許縣令跟林修為已經根據徐秀越的提議討論出了結果。
許縣令道:“那原來守城的官兵該歸為哪一類?軍餉又要算作幾何?”
“既然咱們已經分了三種兵士,整個縣基本也脫離了朝廷的安排,這些官兵就已經不在咱們未來設定的體係之內,倒不如讓他們自願選擇加入哪一類軍隊。
另外,守衛縣城治安的衙役也該增加,或許可以直接作為大人的親衛隊培養。”
徐秀越認真思考著自己有沒有遺漏的地方,卻沒有看到,林修為看她的眼神中,透出了一抹深思。
許縣令皺眉道:“這樣也不是不可,就是……老朽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林修為一語點醒:“或許是大人覺得,有逾矩的地方吧。”
許縣令撫掌道:“不錯,就是這樣!這倒不像是一個縣的配置了……我原先想的,也就加幾個守城的官兵,最好在城牆站上一排。
隻要叫彆人不敢輕易招惹也就行了,這樣一弄,怎麼反而……真是屯兵自重了,若是日後朝廷追究起來,也不好說。”
徐秀越完全沒有這種感覺,她腦子想的,全都是怎樣能讓縣裡更加安全、穩妥,畢竟隻有穩定的社會,才好發展經濟,提高民生,最終達到她小地主的鹹魚終極夢想。
卻不知道這種做法對於習慣了階級製度的古人來說,算得上大逆不道了,簡直快要明晃晃地把“謀逆”兩個字刻在腦門上。
“這個……我也不過這麼一說,倒沒想到還有這樣的考量,大人隻當聽一聽便罷了。”
徐秀越隻是想找個地方鹹魚,可不想背上攛掇縣令謀反的鍋,終歸她人是可以到處走的,大不了以後縣裡不安生了,她就換個地方生活。
林修為卻在此時道:“我倒是覺得,仙姑說的並非沒有道理。如今四海皆戰亂,若是還墨守成規,將來也隻能落得個人人魚肉的下場,這就跟咱們想要建軍隊的初衷相矛盾了。”
許縣令捋了捋蒼白的胡須,歎口氣道:“確實如此啊……朝廷如今自顧不暇,又哪裡能管的上咱們這個偏遠的小縣城,安河城的成王殿下,可不是吃素的。
便……按仙姑說的辦吧,大不了日後若是又欽差前來,本官在多加解釋一番。”
能夠打破心中對皇權的敬畏,對於現代人或許沒什麼,可對於從小苦讀聖賢書,一輩子循規蹈矩的許縣令來說,十分不容易了。
或許這是許縣令在百姓安居和尊重皇權兩者之間,做出的艱難選擇。
古代謀逆是大罪,又是如今群雄四起的敏感時間,許縣令這麼做,相當於將一家老小的命押上了。
決定了大致方針,三人很快討論出了軍餉等問題。
常駐軍二兩銀子每月,這部分是精英部隊,徐秀越提議道:“物以稀為貴,而且咱們養不起太多人,不如隻招五百人,每人再發放些糧食作為補貼。
另外招收時,也要宣傳好日後的獎懲製度,以及作為精英部隊的榮譽和危險性。”
光是精英部隊,三人就商量了差不多一個時辰,這才將宣傳話術、晉升製度、選拔機製確定下來。
再有就是田軍,這部分兵士也算是正式軍,隻不過算不得精英部隊,每月拿一兩的軍餉,另有糧食補貼,這批人,目前打算收個一兩千人。
他們是衝在第二線的軍隊,承擔少於精英部隊的危險,他們的晉升也會比精英部隊難些。
再之後就是民兵,他們基本上相當於農閒時候給官家打長工訓練,唯一的區彆就是日後可能要麵對危險,因此他們拿到的軍餉,必須比縣裡的長工費用高才行。
三人定在了二百文每月,另有糧食補貼,這些人數量最大,沒有定數,隻看能收上來多少人了。
因為隻有農閒的幾個月發軍餉,所以花費倒也還好。
這樣算下來,從散戶手裡手來的三千兩根本不夠開銷,還是縣裡的大戶交的多,這才夠了,還能剩餘一些用來雇傭鐵匠,打造兵器。
說到兵器,他們還得雇傭一批真正的長工開采礦山,不過這部分長工的工錢隻用跟縣裡長工的價格一樣即可。
一般來講,縣裡的長工每月能有一百到二百文的收入,隻是這種活計難找,但是開礦又是辛苦活,三人最後定下了一百二十文的月錢,但是包吃住。
定這麼低,還是林修為提到:“縣裡封了,老爺們也都交了稅手頭不寬裕,要找長工的人自然少了。”
於是在經濟的壓力下,三人才定了個底價。
許縣令感歎道:“錢真是不經花……”
徐秀越也覺得,看來不論古代還是現代,要賺錢都不容易,幸好留仙縣之前算是個商運去京城的歇腳站,這才能帶來這麼多商稅。
也是幸虧,朝廷收的商稅高。
不過就像林修為說的,縣城封了,必定會帶來經濟下降,等到秋收的時候,恐怕還要返還商戶一部分銀錢,這就有些棘手了。
林修為道:“無妨,到時候我們兵強馬壯,大不了先打個欠條,誰又趕直接跟縣衙對上。”
徐秀越感歎,這人狠起來,連自己的銀子都貪。
萬事俱備,隻欠征軍了。
許縣令便請徐秀越算個吉利日子開工。
算日子這事是徐秀越的老本行,她算了算,最近合適的日子也要一月之後。
不過想想也明白,災民們此時趕著開荒、建房、耕種,村民們也是農忙時節,這時候征兵肯定沒人搭理,最少也要翻過一個月,才能開始征兵。
許縣令倒是沒覺得晚,反而樂嗬嗬道:“這又省了一個月的開銷。”
徐秀越:……
這大概就是窮人歡樂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