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林家大宅時,已是渾身臟亂,不修邊幅,驚得家裡的老管家都連連問是怎麼了。
林修為沒有回答,而是直接問道:“父親可在書房?”
“啊?老爺……這個時間是在書房,時日不早,少爺不如先用些晚飯,洗漱休息後明日再尋老爺談事?”
林修為擺了擺手,連自己的院子都沒進,直接進了書房。
林老爺早聽小廝回稟了林修為回家的事,卻沒想到他徑直來了自己書房。
看著眼前這個發絲淩亂的兒子,林老爺放下手中毛筆,冷哼一聲:“你不是要去求仙問道嗎?怎麼回來了?”
林修為躬身一禮,沒有回應林老爺的陰陽怪氣,而是道:“父親,十年前的絲綢生意,您與家中都不看好,最終我一意孤行,賺的家中十家布匹鋪子。
借著這筆收益,我擴張林家酒樓,父親反對,我一意孤行,才有了如今的遍布全府城的林氏酒樓。
當日我說要分離專做酒坊,父親反對,如今酒坊的收益,已經抵上了咱們林家發家的首飾收益。”
林老爺蹙眉,冷聲打斷了他:“你想說什麼?來炫耀你的功績嗎?
三年前,不也是你,撇下這萬千家業,寧願不要了,也要外出尋訪學什麼道去?沒有將你淨身分出去,已經是看在你對林家的貢獻上了!”
林修為沒有爭辯,而是道:“如今我回來,是來勸說父親,舉家搬遷。”
“舉家搬遷?”
林老爺仿佛聽見了什麼笑話。
“你可知道,如今有多少族人生活在咱們家的羽翼之下,有多少人靠咱家的工錢過活?便是不說族人,隻說財產,家中金銀光是裝箱,要運送多少?”
林修為直視林老爺,道:“父親可知,現在天下是什麼局勢?”
林老爺沉默不言。
“如今四海群雄並起,我林家不過一介商賈,若無倚靠,便是任人宰割的肥羊,若是不積極求變,他日彆人攻入府城,我們便是再雙手奉上,人家也隻會恨不得將我們剝皮拆骨。”
這話聽得林老爺眉頭微皺,他不是不知道,亂世之中商賈的下場,隻不過事沒輪到頭上,便裝作不知罷了。
被林修為點出困境,林老爺也深深歎了口氣。
“這麼說,你是想讓我們舉家投誠?這可是賭上了咱們全族性命的大買賣,你就如此確定,將來得勝者,必為你選的明主?”
站隊有風險,何況如今形勢根本不明朗,各地都在打仗,不管是成王還是起義軍,雖已成一定的氣候,卻很難說將來誰勝誰負。
林修為也搖頭道:“我不確定,隻不過,想拚上一把罷了。”
想到與徐秀越暢談未來的那晚,或許,他能瞧見一個新的世界。
“糊塗!”
林老爺一拍桌子,怒道:“不確定的事情,你也敢拿林家家業去賭?!”
林修為絲毫不怵,道:“雖有賭的成分,卻也不是全賭。”
林老爺失望搖頭:“你還是年輕氣盛啊,如今形勢未明,便是要擇木而棲,也該審時度勢,待事局明朗後再選。”
林修為卻道:“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日後再選,與如今相比,自然更為穩妥,可風險越大,收益便越大。”
林老爺歎氣道:“林家發展到如今,已經夠了,隻需保穩,無需冒險開拓。”
林修為見此,也不再勸,轉而躬身一禮,道:“既如此,還請父親,主持分家。”
林老爺怒目圓睜:“你!你竟為此要單獨分出去?!”
林修為沒有回答,而是道:“我今日回府城,便是來辦事的,若父親不願從旁協助,也請勿阻礙,畢竟未來不可知,我林家多一個敵人,不如多一個路人。”
另一邊,徐秀越一行人還在路上,新名為徐寧安的女人,用纖長的手指,給徐秀越泡了一壺清茶。
經過幾日相處,徐秀越已經習慣了徐寧安的存在,也不知道顧家是如何培養徐寧安的,無論說話做事,徐寧安都能把握的恰到好處。
讓人舒心,又毫無社交壓力。
她仿佛就是一個定製完美的討好人心的人偶,一言一行都是察言觀色後的最佳反應。
徐秀越用自己的姓氏給她起了名字,同時也允諾她,留她在自己身邊,但絕不會將她送人,她還是自由的。
隻要徐寧安自己願意,就當在她身邊做個長工了,等哪一日她有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大可離開。
徐寧安因此感動不已,再次表了忠心之後,對徐秀越的起居照顧的更為仔細了。
享受了兩日照顧的徐秀越感歎徐寧安麵麵俱到的同時,又想著這樣的姑娘若是當真送進了宮,恐怕會真的成為皇帝的解語花。
甚至若是有一日徐寧安心中起了些彆的念頭,成個妖妃也不是沒可能。
誰讓她就是很會討人喜歡呢?
隻不過徐寧安對遠在京城的皇帝沒有任何興趣,反而在替徐秀越斟上一杯茶後,頭一次試探著為自己問了句話。
“夫人,不知道……何隊長可有家室了?”
徐秀越剛入口的清茶,噗地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