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重點是護著他身邊的這兩個人不受過大的傷害,白日看著突兀地從虎杖悠仁臉上冒出來的一隻眼睛和帶著尖牙的嘴。
從剛才“夏油傑”問出那個問題開始,兩麵宿儺就以這樣的姿態饒有興味地直直盯著他,似乎在看他會是如何回答以及他的反應。
在虎杖悠仁向打蚊子一樣把他打消退下去之後從另一個地方重新冒出來饒有興味地盯著他。
看著就十分不懷好意的樣子,..........果然還是要留一個心眼子防著他。
注意到現在【伏黑惠】的神情不像是他預計的那樣慌亂不堪,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在這這種情緒穩定的情況下,他也套不出什麼更多的話。
於是“夏油傑”就這樣慢悠悠地看著麵前的三個人添了一句,“一年級的學生不止你們三個吧,我記的好像有一個橙色頭發的女孩子。”
這句話一出來,三個人的臉色都冷了下來。
在這種幾乎冷到凝水成冰的氣氛中,“夏油傑”臉上笑眯眯地,貼心地補上了後麵的一句,“那個孩子一定在女士浴室吧,順便一提我的咒靈操術可沒有距離限製。”
白日的臉上頓時充滿了濃鬱的殺意,他毫不掩飾自己對於麵前的人置之於死地的強烈的情緒波動。
他們這邊距離三四步遠的地方就有這樣一個實力已經達到特級的咒靈,釘崎野薔薇身邊很有可能也有著那樣的咒靈虎視眈眈。
白日的臉色越發的冷冰,更何況釘崎野薔薇術式是要借助一些工具發動的。他現在根本無法想象在她毫無防備的時候遇見特級咒靈。
他眼中濃鬱的翠色鬱積在眼底,淩冽的殺意驟然爆發,無差彆地讓所有人的汗毛為之豎立。
陰影之中的遊雲被他瞬間取出,在這種恐怖的氛圍之下,少年的聲音冷冷響起:“你敢——”
“夏油傑”漏出一個稍微苦惱的笑容,他甚至對現在這種氣氛仿佛絲毫不察覺地說道:“誒呀,好像一步小心稍微有些過頭了。”
白日手中的遊雲緊握,眼神像是刮著一場永不止休的寒風。
看著眼前仿佛要無法挽回的局勢,白日突然地想起來在之前的一天他和五條悟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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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之前在交流會結束的時候,出乎於種種考慮,他曾經問過五條悟這樣的一個問題。
那個時候陽光正好,他坐在地麵上仰頭看著從他身邊穿著休閒服裝的五條悟笑嘻嘻地路過,在五條悟的影子投射他的身上那一秒。
他問:“如果說在之後,我在外麵遇到了那家夥,處理不掉的話該怎麼辦?”
是問句,這句話也投射出他心裡麵存在的一些憂慮。
他知道自己很大可能弄不過那個接著夏油傑屍體活動的東西,所以轉而問眼前的五條悟。
縱然他召喚出來未曾調服成功的魔虛羅,但是在他召喚之後把敵人吞入的這一段時間之中,也很可能會發生一些他根本一點也不想看到的殺戮和死亡。
五條悟雙手插兜,嘴裡麵哼著歡快的小曲。聽到白日問的這句話之後,他裂開嘴笑,漏出一口在陽光下依舊亮閃閃的白牙。
黑色的,頗具有設計感的,一看就知道是處於某個大師價值不菲的眼鏡被五條悟隨手摘下,動作強硬而且不容反抗地掛在了注視著他的【伏黑惠】臉上。
眼鏡是根本不透光的,但是借助那一點點傾斜向上的角度,他看見五條悟下半張俊臉。
五條悟的下頜線鋒利,即使現在年齡已經不小了,但是依舊洋溢著莫名的青春感,尤其是那張童顏的臉,在外麵說是某個學校高中生也一定會有人相信。
白日在半遮半掩,不完全的視線下看見了五條悟的泛著潤澤的光的嘴唇一開一合,五條悟的聲音依舊是充滿自信,無所畏懼的磁性。
“不會有那個時候的,老師我當然也是有著防備手段的。”
隨著這句莫名俏皮的聲音下,五條悟微微彎腰把那副眼鏡完全給自己異世界的弟子帶好,徹底遮擋住【伏黑惠】的視線之後,在一片黑暗中,他的聲音在這種時候尤其的讓人印象深刻。
伴隨著耳邊刺耳的蟬鳴聲的是五條悟磁性難忘的聲音。
“相信我,【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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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灼熱非凡的陽光和刺耳的蟬鳴聲逐漸褪去,眼前吹著陰涼晚風,燈光黯淡的景色在他的視線下逐漸清晰。
在“夏油傑”好笑地看著眼仿佛一頭矯健的黑豹因為自己的威脅不得不停下的神態,神情洋溢著不自覺的惡意。
白日肌肉緊繃地把遊雲垂落,眼神依舊冰冷注視著他。
五條悟最好真的做好了措施。
在這種氣氛中,他的情緒越發的憤怒,但是思考的速度也隨之越來越快。
不能太過抗拒,他得給眼前如同海中嗅到血腥味鯊魚一樣凶惡的男人一點點信息的甜頭,讓他不至於對釘崎野薔薇下手,給出一點混淆視聽的東西也能多拖延一些時間。
拖到五條悟來,他們就贏定了。
白日麵上翠綠色的眼眸凶狠的意味更深,甚至於將近濃鬱的墨綠色,他聲音冷冰冰的,“我來到這裡之後記憶缺失,沒辦法回複你的問題。”
聽到他的回答,“夏油傑”微微摩挲著下巴,他沒有說什麼信任不信任的話,隻是微微漏出了思索的表情。
看到眼前【伏黑惠】緊握著手中武器,眼中含著爆滿的怒火,但是還是忍下來回答他的問題的樣子。
他追問道:“你第一次出現在哪裡?”
在伏黑惠遲遲沒有回答的沉默異狀之下,“夏油傑”沒由地感受到了一陣莫名的涼意,像是某種直覺在拚命地提醒他有什麼糟糕的事情就要發生了。
在看到虎杖悠仁向上看漏出的微笑之後,他更是頭皮發麻。
不可能,這個時候五條悟應該在東京那邊執行任務,他手裡麵至少還有十幾個任務都是等待著他的處理,更何況這裡是箱根,他怎麼可能會出現。
但是出現在天空之上,仿佛踩著透明的玻璃,穩穩地站立在空中的穿著高專.製服的男人打破了他所有的猜測。
在還沒有過來的時候,五條悟大笑的聲音就已經穿了過來。
“問這麼多我弟子的私人消息,你這東西該不會暗戀【惠】吧。”
他站立在空中,發絲隨著高空中猛烈的風微微飄揚著,難以言喻的帥氣和魅力讓人根本無法讓人從他的身上挪開。
虎杖悠仁在下麵激動的喊出了聲:“五條老師。”
五條悟笑的漏出一口皓白的牙齒,在半空之中他隨手的用出術式反轉·赫,在對準了感知到的那個距離這裡不遠的咒靈之後猛然彈射出去。
伴隨著巨大的轟鳴聲和飛揚在半空之中的塵土,五條悟緩緩地登場。
他的臉上掛著笑容,但是那也隻是虛虛掛於淺表,深處隻有無儘的冰冷意味。
五條悟在站立於地麵上之後,把自己的眼罩向上扯,看著對麵那個恬不知恥的使用夏油傑屍體的東西,一字一句地說道:“就算是暗戀【惠】,老師我也絕對不會同意這門婚事的。”
他悠悠地補上了一句“無論是哪個惠。”
伏黑惠默默偏過頭,這家夥總是在奇怪的地方做到一視同仁,很難讓人不懷疑他究竟是不是故意的。
眼前的“夏油傑”神色已經全然沒有了剛才那樣的肆意和無所畏懼,他的眼球微微顫抖,眼底帶上了一絲強壓不下的慌張。
但是這個時候他依舊強撐下來自己的反應,裝著夏油傑的樣子擺說說著話。
“好久不見了,悟。”
他真的很希望五條悟能夠一個愣神或者是恍惚好讓他可以趁機逃走。
但是他的算盤終究是要落空了,五條悟眼神裡麵滿是冰冷怒火,那雙蒼天之瞳好像因為他的情緒也跟著緩緩的流動了起來。
仿佛是冰原之下封存的天空,這是無法被自然記錄下的美感。
但是現在他根本沒有欣賞這份美麗的冷靜,無儘的惶恐席卷上了他的心,伴隨著仿佛重新出現的慌張無比的心跳聲,甚至讓“夏油傑”額頭已經隱隱地冒出了一絲細密的汗。
完全就是大不利的局麵。“夏油傑”現在在心裡麵拚命想著逃脫的辦法,但是那些辦法在他的腦海之中出現之後又被強硬地一個又一個排除。
他緊緊地看著五條悟,注意他的每一個動態。
五條悟臉上的笑容冰冷,他的聲音冷厲“一個靠著竊取彆人屍體的東西,哈,也敢用著傑的樣子說話。”
意識到他話裡麵深深的殺意,“夏油傑”止住了自己的話頭,現在繼續說下去也隻會讓五條悟的怒氣增加而已。
白日看著成功趕來的,如同天神降臨一般的五條悟,終於放心的鬆了一口氣。
這家夥之前說的那個神神秘秘地準備終於起效了,好在他趕上了。
此刻他們三個人已經離這塊地方有些距離,完美地留出來給五條悟戰鬥的空間。
白日注視著氣勢凜然的五條悟,他的頭發淩亂,身上的衣服也都是褶皺,一看就是飛速趕過來的樣子。
他的眼罩被徹底的解開,瑰麗的蒼天之瞳顯露於人前,五條悟的嘴角平直,這個時候已經全然不見之前那副插混打科的輕浮樣子。
五條悟頭發柔順地披散在臉前,白色的頭發稱的他本就童顏的臉更加的年輕,配著高大健壯的身軀不自覺的吸引著人的注意力。
白日原本是全神貫注地看著他和那個盜版夏油傑的鬥爭,但是身後奇怪的動靜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鞋子踩在石子路上發出“噔噔”的聲響,他們三個人默契地回頭就看見身上披著浴袍,橙色頭發濕漉漉貼在浴袍上的釘崎野薔薇眼神凶狠地帶著自己拿著自己的錘子跑過來。
虎杖悠仁看向她的目光甚至帶上了讓人根本就抗拒不了慶幸:“太好了,釘崎你沒有事!”
雖然伏黑惠和白日沒有直接說出,但是那種緊張的眼神也無聲地說著和虎杖悠仁彆無二致的話。
釘崎野薔薇原本蹭蹭向上冒的怒火在他們這樣的眼神之下微微息了兩分,剩下的就是滿心滿意地疑惑。
她橙色的眼眸像是噴著火一樣的明亮,接著咬牙切齒地說出了自己剛才經曆的事情。
“我正在好好的泡著溫泉,突然之間半邊房子帶著一小半溫泉突然就爆炸了”釘崎野薔薇臉上是令人不寒而栗的幽幽眼神。
“飛起來的水花把我的頭發弄的都濕透了。”
虎杖悠仁看著她手裡麵的工具問道:“釘崎知道出事了嗎?”
釘崎野薔薇一撩自己的頭發,但是濕漉漉的頭發根本就不會給她帶來像往日一樣的順暢感,反而濕漉漉地貼在手心,帶上令人不適的觸感。
她手放下轉而活動起來了自己的筋骨,“這麼大的動靜誰不知道出事了啊。”
釘崎野薔薇橙色的眼眸掃過了他們每一個人,“擔心你們出事,我就帶著東西趕過來了。”
確定三個人都沒有缺胳膊少腿之後,她問道:“所以說,到底發生了什麼啊!”
在虎杖悠仁情緒激動地解釋了事情所有的發展之後,釘崎野薔薇的怒火更勝,她瞪著那邊遠處和五條悟對峙的,據伏黑惠所說的極惡詛咒師——夏油傑。
咬牙切齒的憤怒就沒有停下來過,“所以說,是這個三流詛咒師用咒靈偷看超可愛的美少女洗澡?”
虎杖悠仁聲音小小地說道:“其實更多的是想要監視和威脅吧......”
在釘崎野薔薇的死亡視線注視下,虎杖悠仁聲音逐漸變小,到最後甚至小到聽不見。
他在釘崎野薔薇的死亡微笑下,聲音凜然地朝著“夏油傑”的方向同仇敵愾地說道:“真是可惡!”
在遠處耳力甚好的五條悟聽到他們的對話,目光從全然地冰冷變成帶上一絲複雜的冰冷。
他看著眼前這個使用著夏油傑的屍體,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東西的東西,聲音尤其複雜:“你這家夥,把傑的名聲敗壞的徹底啊。”
雖然在之前的時候夏油傑名聲已經很慘了,但是那些也都是“極惡詛咒師”之類的聽起來格外有氣勢的名字。
自他死之後,萬般罪孽被壓在他的身上,時不時伴隨著“夏油傑”這個名字被提起。
但是從來沒有哪一條是他弟子賭氣的控訴“偷看可愛的美少女洗澡”這一條。
五條悟的目光複雜,想起那個即使走在對立端依舊很注意自己形象,甚至把自己和稱作猴子的普通人類分開之後,夏油傑對於自己的形象更加的看重了。
如果說傑在下麵有感應的話,說不定真的會回來把這個借著他麵容活動做出種種事件的東西帶下地獄去。
在這種莫名的猜測中,五條悟甚至被自己逗樂了一瞬,也說不定現在傑正在以靈魂的狀態看著這個東西敗壞自己的名聲氣的跳腳也說不定。
眼前的東西看著五條悟臉色變化,情緒上帶著一點急促地說著留下來他究竟能夠得到怎麼樣的好處。
但是那些話,五條悟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他在原地活動了一下筋骨之後,看著眼前穿著袈裟熟悉的麵容,聲音隨意,“既然是傑的屍體的話,我就勉強動作小一些吧。”
在羂索警惕的視線之後,五條悟用超乎想象的高速轉眼之間來到了他的麵前。
對招,碰撞,咒力的衝擊。羂索召喚出來自己收集的那些特級咒靈,但是這些東西甚至沒有能夠攔住五條悟三秒。
在五條悟湛藍的帶著瘋狂笑意的六眼注視下,羂索被他死死地壓製在了地麵上。
比起肉.體碰撞著地麵帶來的些微疼痛感,羂索更恐慌的是眼前伸向他腦門的寬大的手掌。
五條悟猙獰著笑著,手惡狠狠地穿過那道縫合線,拿出來了裡麵的東西。
看到自己掏出來什麼之後,他眉頭一跳“哦啊,居然還是一個長了牙齒的腦子。”
他笑了起來“這可真是夠稀奇的。”
在下一秒,五條悟寬大的手掌猛然收縮,手中的腦子瞬間碎裂成了一地爛乎的碎肉。
這些東西被他隨手地甩在地麵上,盯著頭被打開的夏油傑的屍.體,五條悟伸手把他半張開的腦門扣了上去。
看著眼前這副終於順眼的樣子,他緩緩地打了一個哈欠,在高強度祓除咒靈之後直接從東京瞬移到這裡再次展開新的戰鬥。
雖然不至於讓他感受到疲憊,但是難得有了一些些微的困意。
五條悟看著現在造型莫名古怪的夏油傑,他麵色不好地抱怨道:“真是的,屍體被偷了,傑也不說托個夢,害的我這麼努力的尋找。”
他順勢把夏油傑的屍體抱了起來,屍體失去了力道,隻能軟綿綿半搭在他的身上。
在五條悟抱怨結束之後,這副本不應該有反應的屍體垂落下來的手掌微微握了一下他的手心。
像是某個儘力的安慰和無言的愧疚,又像僅僅隻是因為意外出現的屍體條件反射性痙攣。
五條悟臉上艱難地扯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這可真是.....”
他口中念叨的某個熟悉的名字逐漸消散在風中。
“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