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禎還不知道榮陽侯府因為皇帝心腹太監的到來,以及心腹太監對她的態度而鬨翻了天,此刻她正隨那幾位堂兄在長安最有名的“紈.絝街”玩呢。這條街之所以被叫做“紈.絝街”,是因為這裡都是些供人玩樂消遣的地方,城中的公子哥最愛來這,久而久之就有了這樣的名字。這條街上到處都是店鋪,酒坊,賭坊,古玩店,遛鳥的鬥蛐蛐的公子哥隨處可見,林禎在滇城的時候哪裡見過這陣勢,一邊跟著幾個哥哥逛著,一邊忍不住感歎,還是京城有錢有勢的人多。
榮陽侯府那幾個堂兄也不敢帶林禎一個十幾歲的女娃娃到賭坊酒坊裡,隻能帶她逛逛古玩店,給她買一些她感興趣的玩意兒,然後又帶她去這條街最熱鬨的茶樓。那個茶樓可是成日遊手好閒的公子哥們最愛去的地方,不僅茶和點心出名,一樓有說書的,二樓有聽曲的,那些上街遛鳥鬥蛐蛐玩累了的公子哥,就喜歡來這裡消遣。
榮陽侯府這幾位公子明顯也是這裡的熟客了,才一進門,掌櫃的就親自迎上來,哈腰點頭地招呼道:“林公子們,今天想聽點啥,吃喝點啥啊?”
幾位公子看了眼身後好奇地東張西望的林禎,想到林禎年紀還小,長得卻太出眾,這裡的紈.絝多,要是有不長眼的家夥招惹了林禎,萬一被家裡甚至宮裡知道了,他們哥幾個都要吃不了兜著走,所以他們今天就收斂了些,對掌櫃的說道:“二樓一個雅間,再喊個人來彈個曲兒就行。”
掌櫃的也注意到了跟在他們身後那個麵生的小姑娘,長得不是一般的水靈嬌俏,一看就不是本地人,也不知道跟榮陽侯府這幾個公子哥是什麼關係,不過這也不是他能管的,所以他隻是多看了幾眼,就下去吩咐小二備房了。
幾位公子就殷切地對好奇地左看右看的林禎道:“禎兒妹妹,隨我們上樓吧,樓上還有更有趣的呢。”
林禎這才戀戀不舍地收回視線,乖巧地跟著他們上樓。
二樓比一樓環境幽美安靜許多,都是包廂,關著門,裡麵在做什麼也影響不到外麵,榮陽侯府這幾個公子是這裡的老常客了,有自己的包廂,就輕車熟路地帶著林禎進去。
不一會兒,小二就端著茶水點心進來了,身後還跟著個年輕的女子,懷裡抱著把琵琶,想來是為他們彈奏的。林禎新奇地入座,幾位兄長又是給她倒茶又是給她遞點心的,她就心安理得地坐在最中間的位置,一邊吃東西一邊看賣藝的姑娘彈琵琶,好不愜意。
不過她的新鮮感來得快去得也快,她本身就是坐不住的年紀,聽了一會兒就乏了,說要到外麵的廊上吹吹風,就抓著一把零嘴推門到麵向街的廊上去了。
她本來打算坐在美人靠上看看樓下繁華的街景,沒想到剛出去就聽到陣陣鳥叫聲,她轉頭看去,隻見是掛隔壁房間外廊上的一隻八哥在對著她叫。她在滇城的時候,滇城因為四季如春,就有很多鳥兒生長在那裡,她在滇城土生土長,自然少不得跟鳥兒打交道,還自詡自己能聽懂鳥語,所以在這裡看到一隻八哥,她就興致勃勃地走過去,隔著憑欄逗弄那隻鳥兒,啾啾啾地對著它叫。
那隻八哥像是聽懂了她的叫聲一樣,頓時興奮地叫喚起來,還雀躍地在籠子裡上躥下跳,恨不得衝出籠子和她親密接觸,林禎被它這個樣子逗得咯咯笑起來,還輕佻地對它吹起了口哨。
外麵鳥兒的動靜引起了屋裡人的注意,正坐在屋裡談正事的幾個看起來非富即貴的公子哥便停下對話,其中一個奇怪道:“楊兄,你那隻八哥怎麼突然叫得這麼歡,彆是春天到了,發.情了吧?”
被叫楊兄的公子也感到很奇怪,出於警惕,他打算親自到外麵看看是怎麼回事。
結果他一推開門,就看到一個豆蔻少女上半身跨過美人靠,正在調戲他養的八哥,而他的八哥一改平日的高冷自持,正激動地鳴叫著,這一幕令他哭笑不得,就走上前去。
那個小姑娘似乎並沒有發現他的靠近,還在全神貫注地逗他的鳥兒,直到他走到跟前,看到她這頑皮的樣子,實在不像個大家閨秀該有的樣子,忍不住拿出折扇,輕輕地敲一敲她的腦袋,輕笑著問道:“這是誰家的丫頭,膽子這麼大?”
林禎突然吃痛,方才回過神來,摸著被敲的地方抬起頭來,才注意到麵前不知什麼時候站了個俊美的公子哥,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她這才像做錯事的小孩那樣,心虛地退回他們包廂的廊上,小聲問道:“這是你的鳥呀?”
楊暨覺得這小丫頭有趣得很,明明穿著大戶人家小姐才能穿的綾羅綢緞,卻一點名門閨秀的樣子都沒有,看起來還眼生,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姑娘跑出來玩。看她膽子這麼大,長得又俏麗,楊暨就起了玩心,靠在柱子上輕佻地問道:“你是誰家的女兒,可知道這是什麼地方,竟然敢一個人來玩,嗯?”
林禎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老實回答道:“我不是自己來的,我是跟著兄長們一起來的。”
正在屋裡聽曲兒的幾個林家公子見小堂妹出去這麼久都沒回來,又似乎聽到外麵有人在說話,怕是小堂妹不小心招惹到了來這裡消遣的公子哥,忙出去一探究竟。他們剛出去,就看到林禎正和一個他們並不陌生的男子在對話,一時間有些錯愕。
楊暨也注意到了來人,見是自己認識的,不由得站直了身體,看了看林禎,又看了看幾位可以稱得上好友的榮陽侯府公子,遲疑道:“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