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熱的夏季悄悄過去了, 秋天不知不覺中已經到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三年一度的選秀。
因為選秀將近,宮裡又熱鬨起來, 倒不是多期待這次選秀, 而是為選秀的事忙碌起來。各宮主位忙著清點各宮空置的屋子, 將空著的屋子清掃布置出來給之後入宮的新人居住。尚六局和一十四司也沒能閒著,每個部門都在為秀女進宮的事宜做準備。
而皇後更是閒不下來,撐著病體操辦選秀的事宜,將參加今年選秀的秀女名單和背景都一一過目。
因著皇後病重, 有關係打聽得到這個消息的人家都動了心思, 搶著將自家女兒塞來選秀, 所以參加今年選秀的官宦之女比往屆多了許多, 秀女名單整整好幾疊摞在皇後麵前, 林禎看了都覺得頭大, 更彆說生病中的皇後了。
林禎擔心皇後操勞過度, 不時勸皇後休息一下, 皇後卻隻是搖了搖頭,淡淡地笑道:“這些都是要過目完的, 作為皇後得清楚每個參加選秀的秀女的年齡籍貫, 方便和陛下殿選的時候給陛下出主意, 也好給她們訂下位份。禎兒你也跟著見識見識吧,以後你也要主持選秀的。”
林禎跪坐在皇後跟前,聞言很是認真地點了點頭,仔細地聽著皇後給她講選秀的流程和注意事項。
皇帝還是像往常那樣時不時抽空來棲鳳宮看看皇後,跟操心的皇後不同,他好像一點都不在乎選秀這件事,神情和平時無差, 跟個無事人似的,好像選秀不是給他選的一樣。
皇後去內間讓太醫針灸的時候,林禎就捧著秀女名單坐在榻上看,皇帝坐在她對麵,見她看得認真,就忍不住想逗逗她。知道她嘴饞,就故意拿點心放到她眼前晃悠,笑著問道:“禎兒你吃不吃這個?”
林禎對這次選秀如此認真,一方麵是想幫皇後分攤工作,另一方麵也是將這次選秀當做是給自己的第一個挑戰,看看自己到底有沒有具備當皇後的能力。她是真的很專心在工作,但是皇帝卻把她當做樂子,不停地逗她讓她分心,讓她感到很無奈,又很生氣。
在皇帝再一次用點心引誘她時,林禎終於忍無可忍放下手中的名冊,用幽怨的眼神盯著皇帝道:“您就彆逗我玩了,我忙著呢。”
沈定見她終於從厚厚的名冊裡抬起頭來,如願在她臉上看到氣鼓鼓的表情,這才將林禎不吃的點心放進自己嘴裡,邊吃邊笑著說:“朕看你看得這麼入迷,擔心你累壞了罷了,不知好歹的小東西。”
林禎見他在吃東西,自己也不甘示弱地從盤子裡拿起一塊點心放嘴裡,口齒含糊地抱怨道:“累是當然累,參加選秀的人也太多了,我看了兩天都沒看完。按理說選秀是給陛下您選的,這些名單應該是您來看才對,可臣女怎麼覺得您好像一點都不關心的樣子,難道您都不好奇您未來的嬪妃姓甚名誰嗎?”
沈定見她還跟自己抱怨起來了,不禁覺得好笑,莞爾道:“朕對誰做朕的嬪妃並不感興趣,選秀不過是為了給皇室開枝散葉,權衡前朝和後宮的手段罷了。你以為選秀對朕來說是一件好事,朕是選秀的利益既得者,其實不然。”
林禎聞言納悶了,好奇地追問道:“為什麼啊,有那麼多年輕漂亮的女子侍奉您,您還不高興嗎?”
沈定低垂著眼睛,一手把玩著茶盞的邊沿,突然笑得有些無可奈何,道:“她們固然年輕漂亮,但朕不喜歡她們,卻不得不和她們虛與委蛇,假意與她們歡好,來安撫她們和她們背後那些朝臣的心,那樣朕跟賣身有什麼區彆?”
林禎聽了這話,這才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來,一副似懂非懂的樣子。
沈定突然覺得自己跟她說得太多了,不小心暴露了自己內心的情緒。他拿起茶盞試圖用喝茶來緩解這份尷尬,故作鎮定地對林禎說:“朕跟你這黃毛丫頭說這些話做什麼,這不是你這個年齡該聽的話,快忘了吧。”
林禎是個聰明人,她明白了皇帝的意思,也知道皇帝不想讓她把這話說出去,所以她就很配合地捂住了耳朵,裝傻道:“您剛才說了什麼嗎?我沒聽清楚。”
沈定見她這副古靈精怪的樣子,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伸出手捏了捏她的鼻子,這才施施然地起身道:“好了,既然你和皇後都在忙,那朕就不留在這裡打攪你們了,朕回勤政殿看奏折去了。”
林禎將皇帝要走,也跟著站起來,代替皇後將他送出門去,這才回到殿裡繼續看選秀的名單。
她耐心地一頁一頁翻閱著這屆秀女的名字,突然眼睛瞄到一個有些眼熟的名字上,下意識地就停了下來,將手放上去認真地看了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