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依在棲鳳宮裡陪了家中女眷一會兒, 想起來自己今晚還有表演,要早點回去準備,而且她是孫貴妃宮裡的人, 總不好一天都待在皇後宮裡,差不多到中午的時候, 她就先離去了。
回去路上, 林依還在想剛才那個妹妹無意中說出來的真心話,她的貼身侍女是從小跟她一起長大的, 知道她的野心, 便小聲跟她說道:“才人,奴婢覺得剛才八小姐說的話可行,要是林禎在當上皇後之前有什麼閃失,那不就……”
林依卻冷笑著說道:“你以為我會上當嗎?我現在幫她們把林禎除了,對我有什麼好處?我在宮裡隻是一個小小的才人, 也沒有聖寵沒有生育,林禎沒了, 聖上也不會注意到我,更彆說讓我繼任皇後之位了, 到時候還不是給府裡那些丫頭鋪路?我憑什麼要冒險幫她們?本來我還把林禎當成眼中釘肉中刺的, 但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 在我沒有在後宮站穩腳跟之前,我不會動林禎一下,林禎她必須給我好好把皇後之位坐穩了。”
貼身侍女聽了她的話後醍醐灌頂:“才人真是高見, 奴婢自愧不如, 差點就被蒙蔽了雙眼。”
林依說道:“這不怨你,是她們把算盤打得太好,以為我真是那種沒腦子的主。行了, 不說她們了,這件事你也不要和外人提起,咱們回宮吧。”
清心殿裡,沈定正站在龍案前,一手執筆,在宣旨上寫下龍飛鳳舞的“中秋團圓”四字,用來賞賜給今晚進宮過節的王公大臣。
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潛進殿來,靜靜地跪在地上,上位者不發話,他就不出聲。
沈定又完成一張字帖,將宣旨從龍案上拿起,在眼前展開,兀自欣賞了一番自己的書法。等上麵的墨乾得差不多,便放到一旁,這才像剛發現殿裡多了個人似的,淡淡道:“說罷。”
暗衛低著頭將他在棲鳳宮裡聽來的話一字不漏地彙報給了皇帝。
沈定從暗衛口中聽到榮陽侯老夫人在棲鳳宮偏殿和女眷們說的話後,忍不住冷笑道:“朕的嶽母真是打的一個好算盤,覺得皇後和林禎靠不住,就急著培養彆的棋子了。敢情朕的後宮是她府上後院那一畝三分地,想讓誰當皇後就能讓誰當皇後嗎?”
暗衛聞言氣不敢出一聲,沈定緩了緩,才接著說道:“皇後對此是怎麼表示的?”
暗衛這才小心翼翼地回答道:“皇後娘娘似乎並不認可老夫人的話,也是因此,老夫人才……”
沈定冷哼一聲:“朕的嶽母是越來越貪得無厭,連自己的女兒都不敢苟同她了。也多虧皇後為人正直,沒辜負朕的厚愛,不幫著她娘謔謔朕的後宮。”
暗衛又說道:“老夫人也是這樣想的,所以她企圖讓林才人來幫她。”
沈定又拿起筆繼續書寫,聽了這話後頭也不抬地問道:“那林才人是怎麼表示的?”
暗衛回想了一下,才回答道:“林才人並沒有當麵回應老夫人,但是在離開棲鳳宮的時候,她似乎並不打算讓老夫人如意,想來應該不會真的對林禎姑娘動手。”
這倒讓沈定感到有些意外:“哦?沒想到林才人倒是有幾分頭腦。”
說著他擺了擺手,吩咐道:“不管怎麼樣,讓人盯緊一點,特彆是林禎那邊,派人時刻保護她,彆出什麼差池。”
暗衛應道:“屬下遵命!”
等暗衛走後,沈定停下筆,對外麵喊道:“鄭華,你進來。”
候在殿外的鄭華聞聲趕緊躬著身子進去,低著頭道:“奴才在。”
沈定說道:“朕記得,長安東市那邊一座空著的宅子?”
鄭華回想了一下,如實應道:“回陛下,是有一座空著的宅子,是前朝末帝給他最寵愛的兒子準備的王府,規模極大,甚是豪華,隻可惜沒等他那個兒子成年封王,就亡國了,那座宅子也就空了下來。先皇原本打算將那座宅子賜給翊貴妃娘家的,但也沒來得及,所以那座宅子至今還沒有處置。”
聽到先帝和翊貴妃的事,沈定臉上閃過一絲嫌惡。
那座宅子他去過,確實很寬敞很豪華。與其說是宅子,不如說像個行宮,看得出前朝末帝確實很疼愛他那個兒子,才費了那麼多人力財力來建那座宅子,導致百姓哀聲怨道,也是前朝覆滅的導火線。
因為那座宅子過於豪華,先帝登基後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置它,就一直閒置著。朝中也不是沒有人覬覦那座宅子,但是礙於那座宅子是用搜刮來的民脂民膏建成的,怕住進去會引起百姓的反感,所以誰都不敢跟先帝提出要那座宅子。
先帝也知道那座宅子的意義非同小可,不敢輕易賞賜給哪個大臣。直到後來,他年老昏庸,被翊貴妃迷得暈頭轉向,才動了要把那座宅子賞賜給翊貴妃娘家的念頭,幸好在那之前他駕崩了,不然還不知道會鬨出什麼樣的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