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禎回過頭來,他又不動聲色地將視線轉回奏折上,假裝自己什麼都沒看到沒聽到的樣子來繼續看奏折,林禎也沒發現他的動作,發著呆等玉蘭將吃的喝的拿上來。
茶水和水果被放到了榻上,沈定依舊不動如山,靜靜地等著看林禎有什麼表現。
隻見林禎拿起兩個茶杯,往茶杯裡倒滿了茶,沈定見狀,覺得林禎還是記得自己的,於是便微微一笑。果然下一刻,就看到林禎將裝了茶水的茶杯推到自己麵前,對他說道:“陛下您看了這麼久,應該也累了,先停下來喝口茶休息一下吧。”
沈定聞言,裝出一副才反應過來的樣子來,放下手中毛筆和奏折,欣慰道:“哈哈,好,難得禎兒這麼體貼朕,朕之前沒白疼你。”
沈定喝了幾口茶,見林禎拿起一個橘子剝了皮放在火爐上烤,便逗她道:“天冷了,都不怎麼想吃水果了,不過要是烤熱了的話,吃起來還是不錯的。”
林禎一愣,像是聽出了他話裡的意思,下意識地就把剛烤熱的橘子遞到他麵前,懵懵懂懂地對他說道:“那這個給陛下您吃。”
沈定見她這麼好忽悠,忍不住笑了起來,跟她說道:“朕吃了,你怎麼辦?”
林禎滿不在乎地應道:“我再烤一個便是了。”
沈定笑著說道:“朕跟你開玩笑的,朕不吃,你自己吃吧。”
林禎終於反應過來,短短一個下午的時間,她已經被皇帝逗弄了很多次。她也是有脾性的,哪怕她現在是皇帝的妻子,是皇帝的下屬,她也不帶怕的。她這下是真的較真了,鼓著腮幫子瞪著皇帝道:“我不管,君無戲言,您既然說了要吃,那就必須得吃了,不然皇帝的威嚴何在?”
沈定沒想到自己反過來被這個小丫頭教訓了一通,有些啞口無言,但是又沒辦法指責林禎什麼,畢竟林禎說的也是實話。
他有苦說不出,隻好認命地接過林禎遞上來的橘子,這個橘子被火烤了一會兒,表麵摸著暖呼呼的,像林禎給他的感覺,溫暖又貼心。他會心一笑,將橘子放進嘴裡吃了一口,笑著讚歎道:“嗯,很甜,也不凍,很好吃,謝謝禎兒給朕烤的橘子。”
“嗯哼。”林禎這才滿意地應了一聲,又低頭剝另一個橘子,這次是烤給自己吃的。
沈定看了那麼久的奏折,眼睛也累了,剛好借著吃橘子的間隙休息一會兒。他靜靜地看著林禎靈巧地剝了個橘子,放在火爐上烤了烤,然後放進嘴裡一口吃完,鼓著腮幫子嚼動的樣子,隻覺得可愛極了,讓人忍不住想伸出手來捏一把。
這樣想著,他也這樣做了,林禎正歡快地吃著橘子呢,冷不丁地就被掐了一把臉,差點讓她把嘴裡的橘子吐出來,反應過來始作俑者是誰後,她就不滿地抗議起來,但因為嘴裡塞滿了橘子,說不出話來,隻能嗚嗚嗚地表示不滿。
看到她這滑稽可愛的樣子,沈定心情很好地笑了起來,這才施施然地放開手,林禎揉著他掐過的地方,幽怨地瞪了他幾眼。
跟林禎鬨了一會兒,沈定突然就覺得沒之前那麼累了,於是又拿起奏折繼續看起來,時不時又抬起頭看看林禎在做什麼。
林禎被他逗了幾次,對他也提防起來,一發覺他在偷偷看自己,就馬上瞪過去。但大概是她的眼神實在沒有殺傷力,皇帝一點都不怕她,這樣來回幾次後,林禎終於忍不住了,叉著腰佯怒道:“陛下,請您好好看奏折,不要再看我了。”
沈定又想逗她,說道:“奏折哪裡有皇後好看。”
林禎擺出大人的樣子來說教道:“您這樣跟沉迷美色耽誤國事的昏君有什麼區彆!”
換做彆人,肯定不敢當著皇帝的麵指責皇帝是昏君,沈定也不會讓彆人說自己是昏君,但是“昏君”這兩個字從林禎嘴裡說出來,不像是罵人,更像是在撒嬌,沈定也樂得縱容她,還開玩笑道:“朕要是昏君,那你就是妲己。”
果然,林禎就這樣輕易地被他挑撥生氣了,大聲地反駁道:“我才不是妲己,要非說我要成為誰的話,那我也應該是鐘無豔!”
曆史上的鐘無豔是個很有政治才華的賢後,沈定見林禎以鐘無豔為目標,便欣慰得哈哈大笑,將手中的奏折放到她麵前,開玩笑道:“既然皇後以鐘無豔為目標,那就幫朕批奏折吧,讓朕看看你的才華。”
林禎聞言並沒有自負地接過奏折,她深知奏折上寫的都是國家大事,不能兒戲,她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女子,閱曆遠不如皇帝,她可不敢輕易評判國事。
本朝並沒有後宮不能乾政的說法,相反,前朝還有皇後執政的案例。前朝末期因為皇帝昏庸無能,隻會享樂,還是皇後出麵勸說皇帝,甚至以一己之力包攬國事,才讓前朝多苟延殘喘了幾十年,其中就有林家的皇後,所以本朝的皇後也是有權過問政事,協助皇帝的。
沈定並不擔心林禎乾政後會奪權,他相信林家的女兒沒有那份野心,或許其他林家女有,但是孝德皇後看中和教導出來的林禎肯定沒有,這一點他還是很自信的。
而且,林禎是個聰慧的孩子,如果她是個男孩子,那她一定能在政務上有所建樹,或者能成為流傳千古的賢才也不一定。隻可惜林禎是個女孩子,還陰差陽錯地嫁進深宮當了皇後。他不想林禎的才華就這樣被埋沒在深宮枯燥乏味的深宮中,而是應該有所成就,把林禎培養成他處理國事上的好幫手,也未嘗不可。
於是他對林禎招招手,讓林禎坐到他旁邊去,拿起一本奏折對她說:“來,朕教你。”
林禎也是個膽大好學的,見皇帝要教她看奏折,她也不畏懼,直接坦然地坐過去聽皇帝給她分析奏折上的內容,教她怎麼評判和處理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