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下朝後就直接去勤政殿處理奏折了, 禦前太監便一路領著賀延往勤政殿去。
勤政殿雖然還是前朝的範圍,但已經很接近後宮了,距離後宮隻隔著一道宮牆, 賀延還是頭一次進宮, 他跟在禦前太監身後,還是情難自禁地好奇四處張望。
不知道林禎住在這座皇宮的哪個角落, 她在宮裡還好嗎,會不會覺得無聊寂寞。
他多希望林禎會突然出現在這條路上,哪怕隔著遠遠的距離,隻要能看上一眼也好。賀延已經記不清他有多少個日夜沒見到林禎了, 這幾年來,他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林禎,也不知道這幾年過去,林禎也沒有改變。
賀延心裡想著林禎的事情想得出神了,並沒有注意看路,也不知道禦前太監停了下來,直到禦前太監提醒他說:“何大人, 勤政殿到了, 您請進去吧, 陛下就在裡頭等著您。”
他這才猛地回神,發現自己站在一座宏偉莊嚴的宮殿前,殿門上掛著個牌匾,上麵寫著勤政殿三個字。
原來這就是勤政殿, 皇帝平時處理國事的地方。賀延在心裡感歎了一下, 這才對禦前太監拱了拱手,道:“多謝公公。”
殿門的兩個小太監給他打開了虛掩的殿門,請他進去, 賀延不知道裡頭等著他的是什麼,但還是調整好狀態,坦坦蕩蕩地走了進去。
殿裡頭燃著醒神的熏香,靜悄悄的,給人一種壓迫感,賀延不敢造次,低著頭走上前去,在殿中間跪下,朝上頭的人說道:“微臣賀延,參見陛下。”
沈定坐在殿上方的龍案後批閱奏折,賀延進來的時候他就知道了,隻是他並不急著出聲,依舊我行我素地看著奏折,等賀延跪下拜見他。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做出一副剛發現賀延來了的反應,恍然道:“原來是賀卿來了,怎麼也不出聲,朕看奏折看得一時有些入迷,差點沒發現你。”
賀延聽到皇帝這話,心裡在嗬嗬,嘴上卻謙遜地說道:“陛下日理萬機,國事要緊,微臣不敢打攪陛下,等等也無妨。”
沈定和他虛與委蛇道:“也不是些什麼重要的事情,過後再看也可以,朕今日召賀卿過來,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和賀卿商量。”
賀延不知道皇帝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跟他這個初出茅廬的起居郎商量的,總不能是要自己篡改事實,在起居注裡美化他的言行吧,這是潛規則,還是威脅?
他不動聲色地應道:“微臣位卑言輕,又無經驗,陛下若是要跟微臣商量事情,恐怕微臣給不出什麼滿意的答案來,會讓陛下失望。”
沈定笑道:“賀卿不用緊張,朕今日並非是要和賀卿商量國事,而是私事。”
聞言,賀延心中警惕,莫非皇帝要和他翻林禎的舊賬了?他小心道:“若是私事,微臣就更加惶恐了,微臣自認還不夠格成為陛下的心腹,陛下的私事,微臣聽不得,也不敢聽,還請陛下放微臣回去。”
沈定眯起了眼睛,不動聲色地打量著跪在地上、從始至終都沒有抬起頭來看過他一眼的賀延,他不知道賀延此時臉上的神情,但想必應該是十分不耐的,但卻還是能這樣遊刃有餘地應付著自己,看來這個賀延不容小覷。
不過這樣也好,若是賀延太過膚淺急躁,那事情就不好玩了。想到這裡,沈定突而一笑,對賀延說道:“非也,朕今日要和賀卿說的私事,也跟賀卿有關,所以賀卿自然是聽得的。”
賀延見皇帝實在要和他說什麼私事,也有些好奇了,他想知道皇帝到底想跟他說什麼,大費周章地將他叫過來,和他廢話這麼多,於是便道:“那微臣便洗耳恭聽了。”
沈定就喜歡看他不樂意又不得不從命的樣子,看到他這樣,心情就變得很好,笑著對他說道:“賀卿今年也到了弱冠之年,看你的檔案似乎還沒娶妻,如今你已經考得功名,也是時候成家了。朕有一女兒,年方十六,待字閨中,賀卿一表人才,年輕有為,朕十分欣賞,想將公主許配給賀卿,不知賀卿意下如何?”
賀延來之前萬萬沒想到皇帝是這樣的打算,居然想將自己的女兒許配給他。這事看起來像他占了天大的便宜,他隻是個小地方的員外家出身的兒子,雖然考上了狀元,但還不足以迎娶公主。
換做其他人,得知皇帝要將公主許配給自己,恐怕早已喜出望外,覺得是自己三生修來的福氣。但是賀延並不這樣覺得,並且對皇帝的好心並不滿意。他覺得皇帝是在試探他,或者說想讓他死心,所以才提出這麼誘惑的條件,他若是答應了,皇帝心裡肯定會看不起他,覺得他也跟普通的男人差不多,到時候去林禎麵前抹黑他。
而且他也並不想娶公主,娶公主當駙馬表麵上看起來很風光,實際上處處都要低公主一頭,若不是為了榮華富貴,想必沒有多少男子能受得了這種委屈,反正賀延是不想伺候公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