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京城已經很冷, 越往南,氣候就越發溫暖,等到江南,已經過去半月有餘, 在京城即將下雪的季節裡, 江南卻還溫暖如春。
林禎已經換下了厚厚的棉襖,穿回了薄衫, 連平日裡抱著不撒手的湯婆子都不要了, 還一個勁要鑽到外麵看風景, 怎麼哄都哄不聽。
從京城到江南, 這一路上幾經波折,一開始皇帝的儀仗走的是官道, 後麵便換了船走水道, 一直到江南。
眼看著就快到江南最繁榮的揚州城, 皇帝和隨行的大臣站在船頭議論著揚州的繁華,林禎不喜歡和他們湊熱鬨,便拉著鄭華跑到船尾看魚兒躍出水麵。
林禎指著一尾魚激動地大喊道:“鄭公公你快看, 那條魚是金色的!”
鄭華順著她的手指看去, 也跟著感歎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金龍魚,這是吉兆啊小主子!”
林禎聽了之後更激動了,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水麵, 生怕錯過了這個吉兆,很快她又發現更多的魚兒,都要看不過來了,河麵上充滿了她歡快的笑聲。
皇帝這次南巡帶了不少年輕的嬪妃,本來葉德妃和孫貴妃以及靜賢妃也有資格隨行的,但葉德妃生性喜靜不愛動就沒來, 而孫貴妃要管理後宮,加上小皇子年紀還小不宜長途跋涉,所以她也留在了宮裡,靜賢妃也不愛湊這些熱鬨,也留在了宮裡。
所以這次隨行的嬪妃有林淑妃,孫修媛,廖充儀,柳美人,還有幾個位份低一點的年輕嬪妃,沈定帶著她們並非是看重或是寵愛她們,隻是覺得人多一點比較熱鬨,畢竟是第一次南巡,要在史書上多留下點東西。
沈定和林禎兩人還有隨行伺候他們的宮人在一條船上,嬪妃們又在另一條船,林禎拉著鄭華在船尾看魚時,嬪妃們就坐在他們後麵那條船的船艙裡閒聊。
這次隨行的嬪妃裡位份最高的是林依,所以其他嬪妃都唯她馬首是瞻,這一路上除了孫修媛其他嬪妃都在恭維她,很快就形成了一個小團體。
聽到林禎的開朗的笑聲,一路奔波有些勞累的林依不免覺得有些煩人,但林依知道自己是憑借著忠心皇後的人設晉升為妃的,所以哪怕她嫉恨林禎入骨,在這麼多嬪妃麵前也要裝出對皇後恭敬有加的樣子來。
她強打著精神,笑著對其他嬪妃說道:“皇後殿下出了宮後,這精神頭是越發得好了,聽她笑得多開心啊,說不定過段時間她的病就好了。”
其他嬪妃或多或少對林禎也有那麼點意見,但林禎畢竟還是皇後,而且林依都這樣說了,她們也不敢唱反調,紛紛附和道:“是啊,說不定到了地方,皇後突然就好了呢。”
柳美人這時候卻掩嘴嬌笑一聲,用調侃的語氣說道:“嬪妾倒是覺得皇後殿下有些活潑過頭了,聽著有些聒噪。”
她和林依是串通一氣的,林依唱白臉,她就唱紅臉。她知道林依將林禎當成眼中釘,卻不得不違心讚美林依,心中肯定不爽快,所以為了討好林依,就隻好大膽出來說林禎的不是。
林依聽了柳美人的話後,對柳美人的上道很是滿意,不過表麵上卻是輕聲嗬斥柳美人:“不得對皇後殿下無禮。”
柳美人雖然被林依嗬斥了一頓,但並沒有放在心上,她吐著舌頭說道:“嬪妾說的可都是實話。”
她正是因為知道在場的嬪妃都是依附林依的,所以才敢有恃無恐地在這裡議論皇後的不是,也不怕被捅到皇帝麵前。
孫修媛和她們倒不是一夥的,隻是她勢單力薄,為了能順利度過南巡這段時光,她也隻好低調行事,儘量不讓自己被針對。但是她聽著林依和其他嬪妃一唱一和地討論著林禎,心裡也不舒服,便隻好起身,淡淡地說道:“這裡太悶了,臣妾出去散散心。”
林依雖然曾經也嫉妒過孫修媛,把孫修媛當做競爭對手,但經過這次大封後宮之後,她順利晉為妃位,而孫修媛卻沒有晉升,她就沒那麼針對孫修媛了。在她看來,孫修媛已經不足以作為她的競爭對手了,她現在的競爭對手隻有林禎,所以這次南巡,她也沒怎麼在彆的嬪妃麵前為難孫修媛,兩人一路上倒也相安無事。
見孫修媛坐不住了要出去,林依也隻是客氣地對她說:“外頭風大,修媛可得仔細點彆吹頭疼了。”
孫修媛對於她的“好心”,也隻是淡淡地回應道:“臣妾多謝淑妃娘娘關心。”
等孫修媛一走,船艙裡剩下的人就都是林依這一派的了,沒了孫修媛這個外人,她們就不用再顧忌那麼多,連說笑的聲音都大了起來。
“這個孫修媛真是油鹽不進,皇後都這個樣子了,她不會還跟她那個貴妃姐姐一樣愚忠皇後吧?真是一點眼力見都沒有,不知道如今後宮裡該討好的人是誰?”
“就是,淑妃娘娘這一路上對她百般照顧,她卻一直板著張臉,一副不願意與我們為伍的忠貞烈婦樣,裝給誰看呢?陛下也不來我們這艘船,皇後又癡傻著什麼都不懂,她裝出這副樣子不是對牛彈琴?”
林依笑吟吟地聽著這些嬪妃為了討好自己而詆毀孫修媛的話,等聽夠了,她這才虛偽地出聲製止道:“妹妹們此言差矣,皇後殿下再怎麼說也是後宮之主,咱們要侍奉的主子,孫修媛這樣做也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