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林禎當上皇後, 她的生辰就不再是個秘密,不僅皇帝知道,後宮嬪妃、朝中文武百官, 乃至全天下的百姓都知道,更彆說從小與她一起長大的賀延了。
賀延這段時間沒事做的時候, 用空閒的時間給林禎做了個手工的禮物。但是做好之後他又有些愁,不知該如何送給林禎,畢竟他一個臣子, 單獨給皇後送賀禮也不太合理,要是被皇帝被其他大臣知道,他也討不了好,對林禎也有影響。
為此,這些日子他每每回到自己的住所,看到放在桌麵那個木刻的小人兒,就覺得送給林禎也不是, 不送也不是,很是為難。
直到林禎生辰的前一天, 他出門的時候猶豫了一下,還是將那個小小的木人給帶上了。就藏在袖子裡,想著若是今天能遇到林禎, 就將這木人送給林禎當生辰禮物。若是沒有遇到,那就再說吧。
沒想到他今日運氣還不錯,他路過道觀的一處樹林時,遇到了林禎身邊的一個宮女, 就想著讓這個宮女將禮物捎給林禎。
那個宮女也看到他了,還主動迎上來,低眉順眼地跟他說道:“賀大人來的正巧, 皇後殿下正吩咐奴婢去找您呢。”
“你說皇後殿下召見本官?”賀延聽到這話後覺得有些詭異,林禎為何會主動找他?要是在她沒有患病還記得他們曾經的時候,要私下裡見他和他敘舊他還能理解。可是現在的林禎已經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對他也沒什麼印象了,又怎麼會突然想到要召見他呢?何況林禎身為皇後,理應知道後妃和外臣接觸是大忌,又怎會知錯犯錯?
見他有所懷疑,宮女的頭又埋得更低了些,“這是皇後殿下的意思,說是她明日過生辰,問您作為青梅竹馬長大的夥伴,有沒有禮物送她。若是賀大人沒有準備的話,那奴婢就回去複命了。”
聽了這話,賀延覺得更加怪異了。哪怕是他們小時候,還在滇地的時候,林禎都從來沒有主動問他要過禮物,又怎麼會在今天問他要生辰禮物呢,實在太奇怪了,其中一定有詐。
他第一反應是皇帝在考驗他,但轉念一想,就皇帝那眼裡容不下其他人的醋勁,不可能主動給自己添堵,所以這應該不是皇帝授意,而是其他人設下的陷阱,為的是……陷害林禎?
賀延警惕地環顧四周,眼尖看到假山後露出來的一抹梅紅色,那是宮妃才配穿的衣服顏色,心裡就有了大致的猜測。
他思量了一下,最後還是回過頭,笑著對林禎那個宮女說道:“皇後殿下果然懂本官,本官確實給皇後殿下準備了生辰賀禮,還請你給本官帶個路,本官要親自將禮物送給皇後殿下。”
宮女沒想到事情居然進展得如此順利,心中喜不勝收,麵上卻維持著淡定,卑躬屈膝地對賀延說:“賀大人請隨奴婢來。”
等宮女帶著賀延走遠後,假山後的林依才走了出來,看著他們離去的方向露出了得逞的笑容,隨後吩咐自己的心腹:“去告訴柳美人,就說可以按計劃行動了。”
這種會讓人懷疑的事情,林依肯定不會冒險自己去做,所以柳美人就派上了用場。正所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也不枉她當年辛辛苦苦哀求孝德皇後讓柳美人留在宮裡,提拔她到今天了。
柳美人當時聽說了林依的計謀後,也是想都沒想就答應幫林依辦這件事。柳美人要做的事就是在林依買通林禎身邊的宮人,引誘賀延和林禎獨處後,將皇帝引過來抓奸。
柳美人就徘徊在皇帝每日都會經過的路上等林依的通知,沒等多久,她就看到林依身邊的心腹出現,遠遠地跟她示意了一下,她便知道該自己上場了。
正巧這時皇帝從殿裡出來,她便整理一下自己的頭發裙子,扭著腰肢走上前去,嬌滴滴道:“陛下,嬪妾見過陛下。”
沈定聞聲看了她這個方向一眼,淡淡道:“原來是柳美人。”
柳美人厚著臉皮走到沈定身側,想要拉沈定的手,但被沈定不動聲色地躲開了,她拉了個空,也不尷尬,反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笑吟吟地問道:“陛下這是要去哪裡呀?可要嬪妾作陪?”
沈定不再看她一眼,徑直往前走,隻留下一句話:“朕去找皇後相陪便好,柳美人你回去吧。”
聞言,柳美人又追上去,諂媚道:“陛下要找皇後殿下嗎?正好嬪妾知道皇後殿下現在在哪裡,要不嬪妾帶您過去吧?”
沈定聽了這話後才回過頭來,饒有趣味地問她:“朕都不知道皇後去哪裡野了,你卻知道?”
看出皇帝眼裡玩味的探究,柳美人心虛地低下頭,嚅嚅道:“嬪妾剛才過來的時候剛好看到皇後殿下在樹林那邊遊玩。”
沈定想了想,便對她說:“行吧,既然你知道,那你就帶路吧,也省得朕到處找她。”
聽到這話,柳美人眼前一亮,不止是因為能順利完成林淑妃給她的任務,也是因為皇帝第一次允許她跟在身邊,作為嬪妃,作為女子,能夠陪伴皇帝左右,是她夢寐以求的事情。
不過她也沒有被喜悅衝昏頭腦,還記得林淑妃交代她的事情,這一路上也不敢亂說話,隻是安分地陪在皇帝身側。即使是這樣,也比以前連聖顏都見不到好多了,說不定彆的嬪妃看到她能夠伴駕,都嫉妒她呢!
那邊賀延優哉遊哉地跟著宮女走進樹林,果然看到林禎就坐在樹林的小圓桌前,正背對著他不知道在做什麼,並沒有注意到他來了,還是宮女出聲提醒了她一句:“皇後殿下,賀大人來了。”
按理來說,如果是林禎主動讓人去請賀延,這時候應該說的是“賀大人到了”,而不是“賀大人來了”。賀延自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更加確定這個宮女不是林禎的人了,或許以前是,但現在肯定不是了。
不過這會兒他並不打算拆穿宮女的身份,隻是從善如流地給林禎行了個禮,道:“微臣拜見皇後殿下。”
聽到他的聲音,林禎才轉過身來,看到他先是困惑了一下,好一會兒才認出他是誰那樣,驚訝道:“賀大人,您怎麼在這裡!”
聽林禎對他的稱呼和說話的語氣,賀延就知道林禎還沒記起來他,又怎麼會主動讓人去請他過來呢?不過既然他都已經來了,那不妨順了背後那人的意,照著演下去,看看那人要做什麼。
他對林禎行了禮後,從自己的袖子裡拿出親自雕刻的木人,獻到林禎麵前,笑容滿麵道:“微臣想著明日是皇後殿下的生辰,微臣作為皇後殿下一起長大的夥伴,就給皇後殿下準備了一份禮物送來,還請皇後殿下笑納。”
林禎看著眼前精致的木人,感到新奇極了,迫不及待地接過,端詳起來,很快就認出這木人雕是她,高興地問道:“這是我嗎?”
賀延笑著應道:“回皇後殿下的話,正是,隻是微臣手藝不精,不能將您的神韻雕刻出來,還請皇後殿下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