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這個可能性,賀延心中一緊。不管這是不是陷阱,皇帝過後是否會追究林禎的責任,最終結果都隻有一個,那就是林禎會失去皇後的身份。
這是皇帝或是哪個嬪妃想出來的廢掉林禎這個皇後的方法嗎?
可是以皇帝對林禎的占有欲來看,又不像是皇帝會做出來的事情。皇帝怎麼可能會放林禎走,還是跟他一起走,皇帝那麼愛林禎,愛到不許任何男人接近林禎,對林禎有任何非分之想……
等等,皇帝愛林禎?
賀延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他想起自己被皇帝下令關押回京城之前跟皇帝說過的那些話。他跟皇帝說,隻要林禎一日還在宮中當皇後,皇帝一日寵愛林禎,那林禎的性命就永遠不能得到保障。他還讓皇帝放了林禎,還給林禎自由和安寧。
難道……皇帝真的將他的話聽了進去,所以才設計了這一出,讓他神不知鬼不覺地將林禎從蘇州帶回他們一起長大的故鄉?
想到這裡,賀延內心抑製不住地激動。太好了,他等這一天不知道等了多久,從得知林禎被冊立為皇後開始,他就在等這一天了,所幸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讓他給等到了!
他之前還提心吊膽的,擔心車夫會對他做什麼,所以一路上各種警惕,希望車夫能走慢一點,方便他意識到危險的時候隨時能夠跳車逃跑。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他隻想快點到達蘇州,最好馬上去到林禎身邊,帶著林禎遠走高飛。
賀延抑製不住內心的狂喜,甚至多次撩開簾子催促驅車的車夫:“這位大哥,還能再快一點嗎?我有點等不及了。”
車夫見他一改之前的態度,不難猜出原因,但他隻是奉旨行事,隻聽皇帝的命令,賀延還左右不了他,所以他並沒有回應賀延的請求,依舊麵無表情地按照原來的速度驅車。
但其實這已經是最快的速度了,因為皇帝的命令是要他以最快的速度辦好這件事,隻是賀延歸心似箭,所以才會覺得不夠快。
清心殿外,一道黑影閃過,頃刻間就潛入了殿內,跪在正在看書的沈定麵前。
“陛下,蘇州來信。”
會從蘇州寄來的信,除了林禎寫的就不做他想了。沈定並不意外林禎又給他寫信,甚至大概能猜出林禎在信裡寫了什麼。反正不管怎麼樣,都不會跟他這個人有任何關係就是了。
自從有了上一次的經驗後,沈定再麵對林禎的來信,就沒有之前那麼激動了。他緩緩地放下手中的書,這才接過信件,展開瀏覽起來。
跟他想的那樣,林禎在信裡寫的內容果然跟林懷織有關,林禎勸他收回成命,列舉了很多林懷織不合適做太子妃的理由。雖然林禎沒有說,但沈定不難猜出,林禎這樣做是想保住林懷織,不讓林懷織進宮,重蹈她的覆轍。
她們一個個的,都將這座代表了權力和榮耀的深宮視為可怖的牢籠,對此避之不及,甚至搶著犧牲自己換對方自由。意識到這一點的沈定下意識地捏緊了信紙,心中有憤怒有不甘也有無奈和悲哀,最後也隻能無力地將手鬆開,釋懷地低笑一聲。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他意已決,沒有人能夠阻攔他。他是掌握著生殺大權的皇帝,他可以對不起天下所有人,也想成全林禎。
他笑著將信放到蠟燭上,讓火苗將這封信燃燒殆儘,這也許會是林禎寫給他的最後一封信,即使這樣他也不想留下。林禎不在他身邊,留再多關於林禎的東西在身旁,也隻會徒增煩惱罷了。
負責送信的暗衛見他就這樣把信給燒了,便多嘴地問了一句:“陛下需要回信給皇後殿下嗎?”
沈定卻道:“不,不用回,你下去吧。”
暗衛看不清皇帝臉上的神情,但是見皇帝都這樣說了,隻好默默退下。
夜越來越深了,但還不到睡覺的時候,沈定這會兒也是睡不著的,所以他走了出去。
鄭華見他出來了,便迎上去問道:“陛下是要去趙充儀宮中嗎?”
沒想到沈定卻搖了搖頭,吩咐他道:“擺駕去長慶宮,林淑妃進宮這麼久了,朕也是時候去她宮裡看看了。”
聽到這話,鄭華心裡一突,小小地震驚了一下。皇帝有多不待見林淑妃,他最清楚不過了,不然也不會林淑妃都進宮這麼多年,還當上淑妃了,都沒有侍過寢。今日為何皇帝卻突然想要去林淑妃那裡?難道是剛才皇後在信裡寫了什麼,刺激到了皇帝?
他生怕皇帝是一時氣憤失了智才做出這樣的決定,過後會後悔,連忙提醒似得喊了皇帝一聲:“陛下?!”
似乎看出鄭華心裡的困惑,沈定難得好心地跟他解釋了一下:“朕決定不日就將冊封太子妃的旨意送去鎮國公府,榮陽侯府估計會有所不滿,所以在那之前,朕還是得去安撫一番林淑妃,省得他們一時失去理智,做錯了事。”
鄭華似乎聽出了皇帝的言外之意,心中豁然開朗,連忙道:“奴才馬上就讓人備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