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人去到太醫署的時候, 那裡的太醫都有些緊張,以為是皇帝龍體欠安,但為首的公公隻道:“陛下有旨, 即刻宣胡太醫楊太醫覲見。”
被點到名字的胡太醫和楊太醫對視一眼, 都有些莫名,心想不會又是皇後殿下鳳體抱恙吧, 不然他們想不明白皇帝為何要同時召見他們。
但皇帝有令, 容不得他們耽擱, 連忙帶上藥箱跟著來宣旨的公公前去麵聖。
隻是走的方向不像是往棲鳳宮去的,楊太醫更加覺得奇怪了,出聲問前頭的太監道:“公公可知陛下傳下官是何事?”
為首的太監頭也不回地應道:“陛下的意思,咱家這些做奴才的又怎麼清楚呢?大人隻管去,到時候陛下自然會與你們說明。”
不知為何, 楊太醫心中莫名感到不安, 好像即將有什麼事情會發生。
這種不安一直持續到去到清心殿前, 非但沒有消失, 反而更嚴重了。楊太醫在台階下猶豫了一會兒,經由太監催促,這才緩緩走進殿裡。
進了清心殿, 他們就看到皇帝正坐在正上方的龍椅上, 臉色有些陰沉, 不知道在想什麼, 但伴君多年的經驗告訴胡太醫和楊太醫, 此事要謹慎行事, 莫要捋了老虎須。
他們小心翼翼地跪在殿中間,齊聲道:“微臣參見陛下。”
聽到他們倆說話,皇帝才回過神來, 看著他們似笑非笑地說道:“愛卿免禮,今日朕宣你們過來也沒什麼要緊事,隻是朕近日得到了一個藥方,想讓二位精通醫術的太醫幫朕辨彆一下,這裡麵都包含了哪幾種藥材,又有什麼作用。”
胡太醫不明就裡,聞言便問道:“微臣鬥膽,陛下可否將藥給微臣看看。”
沈定卻沒有馬上回答胡太醫,而是審視了楊太醫一會兒,見楊太醫一副茫然不在狀態的樣子,這才示意宮人將廖庶人弄來的藥渣拿去胡太醫跟前。
胡太醫雙手接過藥渣,放在鼻子下仔細聞了起來。他行醫多年,每日跟各種藥材為伴,要分辨這些煮過水的混合藥渣並不難,他聞了一會兒,說出幾個草藥的名字,過後又道:“這些都是些活血的尋常草藥,並沒有什麼特殊的用途,也沒有毒害,不知陛下是從哪裡弄來的這個藥方,又是給何人服用?”
沈定聽到胡太醫說這都是些活血的藥材,臉上的表情一時有些複雜,像是失望,又像是惱怒。他問胡太醫:“胡愛卿確定這隻是活血的藥方?對身體並沒有害處?”
楊太醫聽出皇帝語氣裡的異常,再結合胡太醫說這是活血的藥方,突然之間他明白了自己之前的不安從何而來,皇帝又為何要召見他,這些藥渣又是去哪裡弄來的。難道是他給皇後開的避子藥被皇帝發現了?
不可能,皇後所喝的避子藥,從頭到尾都隻有他知道,也隻經過他的手,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而且都這麼長時間過去了,要是皇帝察覺早就該察覺了,又何必等到現在才宣他問話。
不對。楊太醫想起自己這兩日來莫名其妙的腹瀉,心下一驚,莫非就是自己的疏忽,讓人鑽了空子,發現了他給皇後喝的是避子藥?所以皇帝才會特意宣他來問話?
想到這裡,楊太醫不禁冷汗連連,心虛不已,跪在地上的膝蓋也一陣陣發軟。
胡太醫並不知道其中有什麼貓膩,皇帝問什麼他就老老實實回答什麼:“回稟陛下,這藥尋常人喝確實沒什麼害處,但如果喝得多了,就會損傷人的氣血,使人變虛,久而久之,對身體也有一定的損害。而且,孕婦是絕對不能碰這些藥的,不然會導致流產。”
沈定眼神一凜,過了一會兒,才緩緩問道:“如果一個女子長期服用這種藥物,會怎麼樣?”
胡太醫被皇帝這話問得一愣,半晌才如實回答道:“女子本身體寒,再服用這些藥物,會使得體內寒氣更重,氣血虧損,將來也不易有孕。”
說到這裡,胡太醫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他想起了前段時間去給皇後看病時皇後的症狀,好像跟他現在說的如出一轍,他的神情也跟著凝重起來。
這藥到底是從何而來,又是誰給皇後喝的,是何居心?若是皇後不能生育,那後果不堪設想,是有人在暗害皇後嗎?
沈定聽完胡太醫的話後,終於確定了自己內心所想,憤怒地拍案而起,直接看向胡太醫身邊的楊太醫,居高臨下地質問道:“楊太醫,你將此藥給皇後喝,居心何在?老實交代,朕留你個全屍!”
楊太醫被皇帝這一喝嚇得屁滾尿流,連忙磕頭求饒道:“陛下,微臣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