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他們都懂,隻是誰又敢指出皇帝的不對呢?看皇帝這個樣子,估計也不允許有人說他的不是,大臣們也懶得以身試險,左右皇帝也不缺子嗣,也不是要將後宮的所有嬪妃都遣出宮,就由著他去吧。
於是他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附和道:“陛下英明。”
沈定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對戶部尚書說道:“那到時候,這些出宮回宮的女子的戶籍問題就交給戶部來處理了。”
戶部尚書光是想到那個場麵,那個工作量,就兩眼一黑,可看到皇帝信賴倚重的目光,又不忍心讓皇帝失望,隻好硬著頭皮應了下來:“臣遵旨。”
沈定滿意極了,又對他們說道:“此外,朕還有一事要和你們商量,朕想冊康靜公主為長公主,駙馬林禛為永平侯,康靜公主所出的郡主為公主,不知愛卿們意下如何?”
此話一出,大臣們又是一驚,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皇帝今天是怎麼了,接一連三這麼多稀奇古怪的想法,是被什麼東西迷了心竅嗎?
當下就有大臣出列否決道:“陛下!這於禮不合!康靜公主雖然貴為公主,但終極已經嫁人,是外人,她的女兒又怎麼能封為公主呢?”
“是啊陛下!曆來隻有宗室女才能冊封公主,公主的後代並不屬於宗室,這師出無名,定會令人不服啊!”
沈定自然知道這個道理,隻是他實在喜歡林懷書,他和林禎注定不能有屬於他們的孩子了,所以他就想將林懷書當成他和林禎的女兒來養,想給林懷書一個公主的封號,將來林懷書進宮也方便一些。
隻是這私心實在太重,他也不能像剛才說遣散後宮那樣有底氣,所以就用商量的口吻試圖說服這些反對他的大臣。
“康靜公主乃朕的長女,母為德妃,德妃進宮已有一十年,又為朕撫育了一雙女兒,實在勞苦功高,朕也是念著德妃的功勞,所以想加封康靜公主為長公主。而且康靜長公主下嫁鎮國公府,皇後娘家,婆家勢力不小,她若隻是公主身份,難免會被看輕。何況她還為朕誕下第一個外孫女,對朕來說意義重大,朕想加封她和她的女兒,也是人之常情,在場的愛卿家中也有愛女,應該能夠理解朕的心情。”
怕大臣們還反對,沈定又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地補充道:“加上皇後因為朕的原因不能有孕,朕實在愧對皇後,卻不知該如何彌補皇後,就算加賞皇後娘家,鎮南大將軍已位至國公,再往上隻能封異姓王,相信愛卿們更加不同意。所以朕隻能封賞皇後的家人,皇後的侄女封為公主並不會對宗室和朝廷有任何影響,愛卿們認為呢?”
“這……”大臣們聽了皇帝的話後都猶豫了,皇帝就是鐵了心想封賞皇後娘家唄,就算他們反對又怎麼樣,皇帝總會想方設法去做到。而且隻是冊封個公主而已,又有多大影響呢?以前還有皇帝封皇後太後身邊的侍女為公主的,小郡主身上好歹還流著一半的皇室血脈,不名正言順多了?何必為了這事跟皇帝過不去?
半晌,他們隻能妥協道:“陛下所言極是。”
沈定滿意極了,點頭道:“看到愛卿們都如此善解朕意,朕十分高興。今日愛卿們也辛苦了,朕讓人在勤政殿設了宴犒勞各位。”
能讓皇帝留膳對大臣們來說是件極有麵子的事情,大臣們也就不跟皇帝計較了,齊聲謝過皇帝的恩典。
棲鳳宮裡,宮人回來報,說皇帝中午在勤政殿宴請大臣,不回來用膳了。林禎聞言,便吩咐小廚房中午不用做皇帝的份了。
她才吩咐完,就聽宮人來報,說太子求見。林禎聽說太子來了,還有些詫異,自太子成婚後,太子就很少來她這裡給她請安了,倒是林懷織三天兩頭往這邊跑。所以她見太子今日突然來找她,還以為是林懷織欺負了太子,太子來找她告狀,便道:“快請太子進來。”
不一會兒,就看到太子匆匆忙忙地走進來,急得滿頭大汗的樣子,林禎忙心疼道:“翀兒這是怎麼了,走得如此急,看你滿頭大汗,快過來坐下喝口茶擦擦汗,有什麼事慢慢跟母後說。”
沒想到沈翀卻是徑直走到她跟前,一聲不吭就在她麵前跪下,雙眼通紅地看著她。
林禎被他這個樣子嚇了一跳,下意識要將他扶起來:“這是怎麼了,有什麼事起來說,母後替你做主。”
沈翀卻不起來,甚至還給她磕了個頭,帶著哭腔道:“兒臣對不起母後!”
林禎聞言心下一驚:“你把織兒怎麼了嗎?”
沈翀搖頭:“跟織兒無關,是兒臣的問題。兒臣從父皇身邊的人那裡聽說,父皇為了保住兒臣的太子之位,讓母後您服用了不能生育的避子藥,兒臣心中有愧,對不起母後。”
林禎一聽是這回事,頓時鬆了一口氣,不是林懷織出事就行。隻是明明是她自己選擇喝的避子藥,怎麼到太子這裡,就變成是沈定讓她喝的了?
困惑歸困惑,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安撫沈翀,她用力將沈翀扶起來,安慰他道:“原來是這件事,母後還以為是你對織兒做了什麼呢。你不用感到愧疚,這其實是母後自己做的選擇,和你跟你父皇都沒有關係。”
沈翀猶豫道:“可是父皇那邊……”
林禎道:“估計是你父皇不想讓外人知道是我不想有孕,所以才幫我掩飾的吧,畢竟皇後不想生育,罪名不小,你父皇是為了保住我那樣說的。”
沈翀非但沒有安心,反而更加愧疚了,急得幾乎要哭出來:“母後是不是為了兒臣才選擇喝下避子藥的?之前兒臣來找您的時候,您就跟兒臣保證過不會有自己的孩子,是不是在那之後,您就喝了避子藥,為的是讓兒臣放心?若是這樣的話,兒臣、兒臣豈不是罪人?兒臣對不起母後啊!”
林禎見他都要急哭了,哭笑不得道:“跟你沒有關係,是母後本來就不想生孩子,在你來問母後之前,母後其實就已經服用避子藥了,你不用過於自責。你在母後這裡,永遠是母後最好的孩子,隻要你平安,做一個受百姓愛戴的好太子,就是對母後最好的回報了。”
沈翀是男人,還是在皇室長大的男人,自然知道生育對宮裡的女子來說是多麼重要。所以他並不相信林禎這套說辭,斷定林禎就是因為他才喝的避子藥,心裡對林禎又憐惜又心疼的,下定決心將來他繼位後,一定將林禎視為親生母親來孝順,不讓她老年因為膝下無子而過得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