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艾莎尼亞開口那一瞬間門, 黎離眉頭一皺,倒沒誤會她像話本中寫的那樣突然翻臉要對自己下手之類,隻是費解。
“有什麼問題嗎?”
“其實我們現在沒有辦法馬上進入預言所指示的先祖之地。”艾莎尼亞臉上的愧疚之色越發濃重了, 她無奈歎息道:“那片區域從很久以前就已經成為一片荒蕪的海域了, 我們的族人也鮮少在附近出沒,在深淵出現之前, 那裡差不多就算是人魚海峽中的禁區了。”
黎離和陣法大師心中不解, 對視了一眼,都沒有插嘴,繼續聽艾莎尼亞說了下去。
“那地方似乎有某種特殊的力量,隻要是進入那片區域之後, 即便是擁有強大力量的大魔導師也會迷失其中, 據說進去過的人再也無法找到出來的路, 隻能被生生困死在其中, 迄今為止,也隻有一個人魚曾成功從中逃出……”
黎離好奇道:“既然有人曾經從裡麵出來過,那我們不妨問問那個人?或許她有特殊的方式可以出入其中?”
她才這樣說著, 就看到對麵的艾莎尼亞神情略有不自然,於是黎離的話語頓了一下,她試探詢問:“陛下, 該不會那個人就是你吧?”
艾莎尼亞無聲的點了點頭, 麵上神情越發苦澀無奈。
“先祖的預言本就隻有曆任女王以及長老才知道它的存在,但是隨著時間門的流逝, 我們的族人逐漸忘卻了那個預言的重要性,到後來它更是像故事一樣流傳在海底世界中,甚至連我的母親和祖母也隻是將它作為一個有趣的傳說告訴我,所以, 我並不知曉該如何進入祖地,更不知道該如何出來。”
黎離皺眉,很是不解:“可是你不是說你是唯一進去後還出來的那個?”
“是的。”
艾莎尼亞的眼眸一垂,藍紫色的眼眸好像與緩緩流淌的海水徹底融合為一體。
“在深淵出現之初,喬南的姐姐,人魚族的王女,為了保護族人撤離海底城選擇與魔獸死戰,最終和一隻聖階魔獸糾纏時誤入了這片禁區。”
她聽起來輕飄飄的一句話中隱含著沉重的痛苦,但是為了能夠完成人魚族傳承下來的任務,這位母親終於還是選擇繼續維持著作為女王的冷靜,仰了仰頭,一字一句說了下去。
“我知道這個消息後,也跟著進了這片禁區,但是從我進入那片區域之後就感覺自己陷入了一片混亂的逆流之中,魔法在那裡徹底失了效,我找不到魔獸,也找不到那孩子,更找不到祖地真正的入口,隻能漫無方向一直往前遊去,直到我耗儘所有魔力的時候,身上的人魚王族血脈似乎起了作用,我才發現我居然已經離開了祖地。”
艾莎尼亞沉重道:“這似乎是人魚族用來隱藏那道重要預言的某道強大魔法陣,也能夠防備它被外來者破壞,即便是我,也無法在這道魔法陣中獲取任何有用的東西,隻能像是無能的雜魚隨波逐流。”
她的目光黯淡,低低自嘲道:“這原本是用來保護我們一族希望的手段,但是我們先祖都沒有想到,人魚族在萬年後會忘記我們該背負的使命,淪為一個連魔杖都握不穩的無能種族,或許這也是先祖對於我們的懶怠和鬆懈,降下的報應吧。”
“……”
黎離自然不好對人魚一族多發表什麼評價,她隻是定定的凝視著前往那片錯亂的海底沉礁石和珊瑚叢,像是在思考著什麼。
陣法大師的眉頭已經緊緊皺到了一起,他低聲嘀咕道:“彆急彆急,讓我回想一下這到底是哪種古地精魔法陣,或許我能想到將它破解開的方法!”
他拚命在腦海中搜索著那些漫長冗雜的記憶,在此時心裡也忍不住犯嘀咕,自己怎麼就繼承的是水係魔法師工會這位長老的記憶啊!雖說第五塔城的各位長老們人均魔法陣大師,但這要是換成魔法陣工會的會長……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當然,這很難辦,因為那位魔法陣工會的會長雖然對於魔法陣的造詣堪比神明,但很可惜——
世間門萬事萬物,大多由遺憾貫穿始終。
他在第五塔城覆滅之時靈魂便徹底消亡,化作最初鍛造神器項鏈的那幾道力量之一,融入了他最後一件作品之中了。
“那道魔法陣,似乎是由一部分的第三類迷幻魔法陣和第七類乾擾陣組成,從陛下的敘述來看,這道魔法陣或許是由數道魔法陣交疊形成的多重魔法陣,要破解起來雖然很難,但它畢竟是古地精留下的,隻要按著地精們布置魔法陣的習慣,或許我能夠從中尋找到一些蛛絲馬跡,想辦法把它給破解開!”
陣法大師的目光都變得堅定火熱了許多,他的自信並不隻是來源於地精長老的靈魂碎片,更來自於最原本的自己,那個唯唯諾諾躲在書房裡搜集一切有關地精的古籍,順著模糊不清的線索一點點推理魔法陣下一道線條走勢的自己!
沒有人比他更懂魔法陣——至少現在的魔法界,他敢這樣說。
如果他都說不行了,那這世界上就沒人能解開這道魔法陣了!
聽到陣法大師這樣說,艾莎尼亞原本黯淡的目光也倏然變亮了許多。
“沒錯!我之前也曾找南塔城的伊露恩女王和費魯曼長老幫忙看過,他們也是這樣說的!”
相較之下,陣法大師說的內容甚至比那兩位強者還要具體許多,他說得多,聽他的應該沒錯。
她原本還不太明白黎離為何要帶上這樣一個看起來毫無作用的中級魔法師,隻不過礙於相信黎離的抉擇所以沒有任何異議。
但是現在看來,艾莎尼亞對黎離和天劍城的敬意又不由得攀升到了另一個等級。
不愧是黎離大人身邊的人!不愧是臥虎藏龍的天劍城!隨便拉出來一個人居然都能看出這道萬年前的魔法陣中的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