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居然信不過我?你們女人,就是頭發長見識短,無知。”丈夫慍怒道。
妻子惶恐的低下腦袋,“好吧,我相信你。”
“那還不快把車窗打開,把手給我。”
*
坐在妻子麵前的,是個年輕的黃毛小夥子。他正在聚精會神的看《泰嶺盤山路旅途規則》,忽然聽到後麵傳來嘎吱聲,似乎有人在打開窗戶。
是那個說謊男人的老婆!黃毛一驚,隨即轉頭向身後看去。
隻見那位妻子帶著詭異的微笑,推開了窗戶,緊接著,一條布滿吸盤的巨大觸手從窗外伸進來,將妻子和她身邊的兒子緊緊卷住,然後退回窗外。
黃毛嚇得大叫一聲。車上其他人也連忙朝他的方向望去。
周霞更是幾步走到車廂最後,掀開後視窗的簾子。
隻見客車後方不遠處,正站著一家口。
丈夫的樣子已經變了,一隻斷手落在地上,斷手的肩膀處長了兩條粗細不一的觸手。兩條觸手分彆卷著妻子和兒子。
“怪物!”旅行團的人嚇得尖叫。
周霞連忙掏出一張【鎮定安神符】,用火點燃。清香傳來,旅行團的人這才平靜了許多。
“違反規則就是這樣的下場!你們都看到了。”李婷婷連忙借機再度強調秩序。“現在請你們坐好,多看看規則,彆去想剛才看到的一切。”
之前和她一起去廁所的女朋友看了她一眼,搖搖頭,縮了縮脖子,卻什麼也沒說。
“被汙染了?”周霞回到座位後,徐知問,“這也太快了吧。”
“他的內心本來就黑暗,這種人最容易被汙染。隻是可憐了他的老婆和孩子。”周霞歎了口氣。
徐知垂下眼簾,自負惡劣的丈夫,懦弱的妻子,無論在哪個世界,都會作死給家人挖坑。
希望經過西裝男和這一家口,旅行團的人都會吸取教訓吧。徐知想。
好在,之後的一段路程都沒再出什麼風波。
無論是聽到窗外有敲玻璃的,還是有吆喝讓拉開窗簾看看泰嶺特產野生蘑菇的。旅行團的人都謹記規則,他們緊閉窗簾,縮成一團,大氣也不敢出。
過了一陣,那些騷擾的聲音自然消失。
*
“周小姐。再等一會兒就是晚上了。車子兩旁和最後的窗戶還可以通過窗簾抵擋紅月。前麵的擋風玻璃怎麼辦?”徐知看著天色越來越黑,終於忍不住問。總不可能拉上簾子開車啊。
“彆擔心。”周霞從座位底下掏出一個包裹。“把這個貼上就可以。”
她打開包裹,拿出裡麵一遝透明的,類似塑料薄膜的東西。
“這是【白光反射膜】,結合了七光的光譜,可以完全反射紅月的光芒。”周霞一邊坐在客車的引擎蓋上貼膜,一邊對徐知介紹,“彆看這小小的一塊,價值可是不菲。這麼厚一疊,嗬嗬,我就是十輩子不吃不喝也買不起。”
徐知:……
好貧窮對錢好有執念的大姐。
周霞將【白光反射膜】貼好,確認沒有留一點縫隙死角,這才起身拍了拍手。
她剛回到座位不久,徐知就覺得地麵一震。
“這是進入夜間危險區的標誌。”周霞說,“那是一條結界帶,在此區域內,提高了【橘光厭惡顆粒】的濃度。”
徐知嗯了一聲。如果她是個普通人,又是在其餘的月份翻越泰嶺,或許會察覺到不同路段的一些區彆,但決計不會得知真相。
這個世界的真相、詭祟,遠比她想象的深邃。
“紅月是怎麼回事?你知道嗎?”徐知又問。之前高烈曾經問過她這個問題。
“這屬於高等級機密,以我的排位,還沒有資格知道。但是據傳言,汙染區內的月亮和我們現實世界的月亮不是同一個。”周霞解釋了幾句,便再度緊張戒備起來。
一輪紅月升起,將道路染上了一層詭異的猩紅色,好在客車的車廂窗簾緊閉,前麵的擋風玻璃又貼滿了【白光反射膜】。客車內絲毫沒受到影響。
“九點之前,我們必須趕到賓館。”周霞說,“因為紅月的力量在九點之後將會大幅度提升。現有的【橘光厭惡顆粒】濃度也無法完全壓製。”
希望接下來一路順利。所有人都這樣想。幸好一路上都很太平,除了窗外敲擊窗戶的聲音和售賣山貨的聲音比之前頻繁了些。但因為旅行團的人足夠重視,都繃緊了神經,哪怕再害怕也沒有拉開窗簾。
一路安然無事。
*
過了一陣,駕駛員王剛在路邊看到了【迎賓賓館】幾個大字。根據道路指引牌的指引,他將車駛入了賓館所在的廣場。
王剛將車停好,眾人下車,朝不遠處的賓館走去。徐知注意到賓館外的廣場上,立著一個高高的路燈,路燈灑下的橘色光輝正好鋪滿了廣場。
“大家跟好了,不要離開廣場,更不要走出橘光的範圍。”周霞道。“如果聽到什麼聲音叫你們回頭,叫你們跟著過去,千萬彆管。”
“一定,放心!”旅行團的人自然忙不迭的點頭。
每個人都繃緊了神經,小心翼翼的跟著周霞他們。
坐在一家口前排的黃毛也是如此,他大氣也不敢出,警惕的跟著前麵的人邁著步子。
忽然,他聽到身後有人說。“兄弟,你在往哪裡走啊?”
這聲音很熟悉,是那個地中海大叔。
黃毛謹記規則,並不搭話。地中海繼續說,“你抬頭看看,你往哪裡走,你前麵是啥?”
黃毛想,抬頭是不違規的。
當腦袋抬起的一刹那。黃毛驚呆了,隻見前方沐浴在橘黃色路燈光芒下的,並不是賓館,而是一座墳。
不僅如此,他的前方,空無一人。
黃毛當場就差點嚇尿了。
“兄弟,我沒騙你吧。”黃毛回頭,看到了地中海關切的臉。
“你看,他們在那裡,海柱先生和周小姐發現你掉隊了,讓我過來。”順著地中海的手,黃毛看到了不遠處站著一群人,他們旅行團的人,還有那些有奇異本領的人。
站在中間的,正是徐知和周霞。
他們渾身籠罩著一層淡淡的紅光,對他招手道,“你快過來啊。”
“跟我走吧。”地中海牽起黃毛的手,往回走去。
*
隊伍的最後,徐知頗有興致的打量著這間賓館。這是一間普通的,隨處可見的兩層樓賓館。看上去和其他建築沒什麼不同。
但據周霞說,這間【迎賓賓館】也是一個詭祟,不過是和嶺下市除祟師署簽訂了契約,供除祟師驅使的詭祟。
除祟師和獵魔人的符號是最外一個六芒星,然後內接一個圓,裡麵是個五芒星。無論是除祟師製服的肩章上,還是各地的獵魔人酒吧的招牌中,都有這樣的符號。
詭祟的符號則順序相反,最外是五芒星,然後是圓,最內是六芒星。
而這種被除祟師驅使的詭祟,在五芒星的外圍,還畫著一個角形。
想到這裡,徐知不動聲色的後退了幾步,與眾人又拉開了一段距離。然後,她拉開挎包,打開手電,撥開福厄之兔的灰毛,仔細照了起來。
福厄之兔原本在睡覺,被徐知弄醒自然不高興,正想罵人,就聽到徐知的聲音在腦內傳來,“啊,真的有,被驅使詭祟的符號,居然長在尾巴上,讓我好找。”
“你個愚蠢的女人,我才不是被你驅使,我隻不過……”兔子的聲音先是在腦海裡傳來,隨後居然尖叫出聲,“啊啊啊,愚蠢的女人,不得了——”
徐知一把捏住‘它’的瓣嘴,隨後環顧左右。
幸好她一個人在最後麵,應該沒人聽到兔子說話。這時,她的餘光瞥見一個身影。
是那個黃毛!
徐知連忙跑了過去,隻見黃毛手裡拿著一截手臂白骨,眼神麻木,步履僵硬的朝廣場外,朝路燈覆蓋之外的範圍走去。
“有人被迷惑了。”徐知大喊一聲。
很快,李婷婷跑過來,將黃毛打暈扛走。
“你剛才就為這個出聲?”徐知覺得有些好笑,“大驚小怪的,一點也不像見過世麵的兔子。”
“不是噠!我是見過世麵的兔子,不,我是很有見識的詭祟。”徐知的腦瓜子裡,福厄之兔的咆哮聲一浪高過一浪。
“我說的不是他,是你!”
“愚蠢的女人。我剛才看不到你的命運線了!”
“你,很快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