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醫生,時間不多了。先打最大劑量的麻藥。”詭醫生說。
徐知朝希婭點點頭,希婭隻好拿起針管。
一直沉默的【黑山羊之崽】終於忍不住尖叫,“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它’是我的父親。”
‘它’伸出一條觸手朝詭醫生刺去,卻在碰到詭醫生血液的一瞬間頹然的倒在地上。
這個人,確實是‘它’的父親。
這時,徐知走到‘它’麵前,“你不是一直想要一副你能用的器官嗎?所以,接受手術吧。”
她指著另一張手術床。
“不!”【黑山羊之崽】激烈的揮舞著觸手,“我不要,我沒有這樣的父親。【托養和】鑒定的時候,我看過不少的父親,他們都對孩子很好,很有耐心,很溫和,會和孩子做遊戲……”
‘它’才沒有一個叫‘它’怪物,不肯陪‘它’玩耍,讓巡邏逮‘它’的父親。
“詭醫生受到了黑山羊的汙染,你不能怪‘它’。”徐知說。
【黑山羊之崽】聞言,揮舞觸手的弧度不那麼劇烈了,但‘它’還是不肯上手術台,“可是,他都沒有認我。”
在【托養和】鑒定的時候,‘它’會看到,一旦父親確定孩子是自己親生,都會抱住孩子相認,喜極而泣。
可是詭醫生卻沒有對‘它’說一句話。
“我是個怪物,他討厭我這個孩子。”‘它’說。
此時,希婭已經給詭醫生打好了麻藥,詭醫生陷入了沉睡。
“要是‘它’覺得你是怪物,要是‘它’真的討厭你,為什麼要用自己的器官救你。”徐知歎了口氣。
“或許,‘它’和其他的父親不一樣,但不代表‘它’不愛你。”
“如果你想知道一切,就接受手術吧。”徐知勸道。【黑山羊之崽】是生命係的詭祟,在器官移植的過程中,說不定可以看到詭醫生之前發生的事。
【黑山羊之崽】猶豫了片刻,終究是躺上了另外一張手術床。
*
希婭切開【黑山羊之崽】表麵的頭發,將那些亂七八糟,不知屬於什麼人的器官剔除,然後看到了一顆跳動的心臟。
“這是?”她有些驚訝。
“是【黑山羊之崽】的。”08的語氣帶上了一絲憐憫,“‘它’隻有這一個器官。”
“你將詭醫生的器官移植進來吧。”徐知說。
希婭咬咬牙,切開了詭醫生的身體,將肝臟割下,放入了【黑山羊之崽】的體內。
肝臟剛一入體,【黑山羊之崽】就長出很多血管、肌肉,漸漸的和肝臟融為一體。【黑山羊之崽】詫異的看著這一幕,隨後‘它’瞪大了眼睛。
‘它’發現,自己似乎漂浮在空中,‘它’的下方,是仁卓醫院。詭醫生和院長麵對麵的站著,似乎在說些什麼。
【黑山羊之崽】明白了,‘它’看到了詭醫生的記憶。
“小肖啊,你年紀也不小了,怎麼不找個老婆成家,生個一男半女呢?”院長笑嘻嘻的說。
肖醫生,也就是人類時的詭醫生靦腆的笑笑,“沒姑娘喜歡我。我隻想好好當個醫生。醫術就是我的孩子。”
院長哈哈大笑,又說了幾句,然後離開。
移植好了肝臟,希婭又切開了詭醫生的肺,植入進了【黑山羊之崽】的胸腔。
場景轉換,【黑山羊之崽】看見一間辦公室裡,院長將一個培養皿交給肖醫生。
“財團資助我們醫院的條件便是做這項研究。”院長凝視著培養皿中由黑色毛發和細小觸手扭曲而成的詭異存在,“據說這是來自外星的神奇生物,是一個獨立的細胞,希望你能將‘它’養育成一個生命。”
肖醫生接過,笑道,“不會養出什麼異形吧。”
院長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有說話。
待到院長走後,他戳了戳這個詭異的東西,“如果我能給你生命,你是不是該叫我父親,哈哈。”
肺移植完畢,然後是腎。
【黑山羊之崽】又看見實驗室裡的肖醫生眉頭緊皺,他死死看著培養皿裡毫無生氣的詭異存在,焦急的走來走去。“馬上就到最後期限了,為什麼你一點變化都沒有?”
他已經連續觀察一天了,精神很是不濟。他拿起一個馬克杯想要喝水,卻不小心將杯子摔倒在地上。
杯子被摔得粉碎,他手忙腳亂的去撿這些碎片,卻不小心被割破了手,他痛的直甩手。一滴血就這樣被甩進了培養皿中。
待到他將杯子收拾好,轉過身去的時候,就看到一個渾身被黑發包裹,間或露出一截觸手的怪物站在他麵前。
“父親。”怪物開口喊道。
肖醫生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隨後他不敢置信的瞪著自己還在流血的右手。
“你因為我的血液而誕生,這下我真成你的父親了。”他說。
腎之後,便是胃。
【黑山羊之崽】看到,辦公室的走廊中,‘它’和肖醫生相視而立。
“父親,他們都說我是怪物。”【黑山羊之崽】說。
“你不是的,你隻是和彆人不一樣。”肖醫生摸摸‘它’,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心疼。
“可是——”
“我們來做遊戲吧,捉迷藏。”肖醫生打斷了想要繼續說下去的【黑山羊之崽】。
【黑山羊之崽】歎了口氣,“又是捉迷藏啊。”
“因為我不會彆的呀。”
“好吧。”
過了一陣,一個人走來,是院長。
“小肖,我有點事情要跟你說。”院長的嘴角裂開,那弧度有些誇張。
肖醫生跟著院長來到了院長辦公室。
院長說,“小肖,你的任務完成的很好,養成了新的生命。財團會獎勵你的。”
肖醫生謙虛道,“這是我應該做的。”
院長又說,“那個怪物你打算怎麼處理。”
肖醫生不悅的皺起眉頭,“那是我的孩子,不是怪物。我想好好養著‘它’。等以後克隆技術成熟後給‘它’換器官,讓‘它’成為真正的人。”
院長搖搖頭,“不行,財團不允許。財團之所以想養成‘它’,並不是為了讓‘它’存活。”
“而是為了使用‘它’的力量——”院長拿出一個肉質的袋子,“你將這個袋子對準‘它’,便可以將‘它’吸入進去。”
肖醫生想也不想的就拒絕了,“我絕不會傷害我的孩子。”
主要的器官移植完成之後,便是大小腸等其他內臟組織。
【黑山羊之崽】看見,因為肖醫生的拒絕,院長惱羞成怒,露出了‘它’的本來麵目。原來‘它’已經成了汙染物。‘它’追著肖醫生,想讓肖醫生收下黑山羊的胃袋並答應對付【黑山羊之崽】。
肖醫生依然不同意,於是院長便開始攻擊他。他一邊躲避一邊逃跑,中途受了不少傷,流了不少血。
他用了整整一卷繃帶,將自己包裹起來。
這段時間裡,醫院裡的所有醫生、護士和病人全部變異,淪為汙染物。‘它’們齊齊的對肖醫生說,“因為那個怪物,所以我們醫院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它’們的汙染太過強大,肖醫生發現自己也被‘它’們影響,產生了認知混亂,覺得‘它’們說的不錯。
但他咬緊牙關,維持著最後的理智將【黑山羊之崽】關到行政樓的一間辦公室。
“記得,不準出來。不準找‘它’們。”
“還有,你沒有父親。不準再相信我。”
他說。
“你是我的孩子,我永遠也不會傷害你。”
“我想建立一個空間,讓你暫時在這裡活下去,直到有人能讓你安全的生活在外麵。”
“我希望你能活下去,不再是怪物姿態。”
他在心裡說道。
抱著堅定的決心,以及醫院裡的濃烈汙染。肖醫生變成了詭祟,忘記了自己的名字。
與此同時,‘它’身上的繃帶脫落,隨後形成一個人的形狀,走到了【黑山羊之崽】的身邊。
所有器官移植完畢。
詭醫生永遠的閉上眼睛。
【黑山羊之崽】淒厲的哭聲響起。
“我想起來了,我是有父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