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聰喝了兩口茶, 使自己鎮定下來，隨後才向樓下走去。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他問。
人群原本情緒就激動，見到他下來更是炸了。
“修建司的政務員, 還我們命來！”
“昨天就是安裝了你們要求的招牌, 我家兒子就死了，他才二十歲啊。”
“還有我老婆，可憐她懷胎三個月。”
“我爺爺也是。”
……
一時間, 憤怒的人們將徐聰圍在正中，口水沫子指指點點不停朝他襲來。
徐聰等他們罵的差不多了，才問，“他們都是怎麼死的？”
幾乎所有人都異口同聲的說道，“被掉下來的招牌砸死的。”
徐聰搖搖頭, “我不信。”
安裝招牌的時候他就在一旁監工, 可以確定招牌安裝的很牢固, 除非是超級大風, 否則不可能掉落。
他走向離他最近的一副擔架，掀開上麵的白布。這是一個年輕婦人，她雙眼緊閉，神色安詳，似乎隻是睡過去了一般。但是, 徐聰並沒有見到她的呼吸起伏, 也沒有摸到她的脈搏。
“她不是不被砸死的。完全沒有任何外傷, 應該是睡夢中窒息死亡。”徐聰有些生氣，“你們怎麼能亂碰瓷呢。”
他又揭開第二張、第三張擔架上的白布，看到一個年輕小夥子和一個老大爺，兩人的死狀都那個婦人一樣。這讓他越發生氣。不需要再看其他人，他已經能肯定這些人是來組團敲詐他的。
“你們知道, 惡意誹謗是什麼後果嗎？”他問。
所有人的臉色一下子變了。
“是誰讓你們來的？”徐聰提高了音量。他自認一直老實本分，踏實工作，這些人為什麼要害他。
這下輪到人群默不作聲了。他們一個個縮著腦袋，神色既猶豫又驚恐。
“不說話是吧，那好，我們直接去法律司。”
終於，一個年紀最大的人猶豫著開口了，“徐先生，真的不是你嗎？”
徐聰被他氣笑了，“老人家，你的意思是我殺了這些人？先不說我和他們無冤無仇。就說他們的死亡方式，你覺得我該怎樣才能辦到？”
“可是，這裡死的人都是昨天晚上安裝了你們新招牌的人啊。”又一個人弱弱的開口了。“一個兩個還能說是碰巧，可是這裡有四五個。你說這其中沒有什麼必然聯係，誰信啊。”
“他們到底是怎麼死的？”徐聰的神色也凝重起來，這件事確實太詭異了。
“我爺爺正打算遛鳥，剛一碰到鳥籠，就倒在地上。”
“我兒子是早上沒能起床，然後我們發現他死了。”
“我妻子是在做飯的時候忽然倒下。”
……
聽完他們的話，徐聰心中的怪異感更甚。這些人死前居然沒有任何征兆。
見徐聰一臉無辜，眾人相信了不是他殺的人，但卻覺得更奇怪了，議論紛紛。
“不是我說話不好聽，大夥兒都覺得這招牌看起來就像靈牌，晦氣不吉利。”
“也許這裡麵帶著詛咒。不然為什麼會莫名其妙死人。”
“是呀，也不知那些老爺們怎麼想的。”
徐聰也是這樣認為的，但他卻不能這樣說。畢竟他是政務員，代表了官方立場。而官方是不會承認怪力亂神的。
“會不會是招牌的材料有毒？”拋開那些不科學的猜想，他覺得隻剩下這個可能性。
“你們先去彆的地方居住，不要靠近招牌。我去申請做個檢測。”隻能這麼辦了，他想。
*
“檢測？你瘋了吧？我們修建司提供的材料怎麼會有問題？”聽完徐聰的話後，修建司司長氣的當場摔杯子。
徐聰：“也可能是塗料，膠水。總之確實很奇怪，無緣無故的死了好幾個人。都是安裝過招牌的商家。”
修建司司長：“我看你是腦子有問題？什麼叫無緣無故。隻能說緣故你不清楚。”
徐聰歎了口氣：“所以為了搞清楚緣故，您還是讓我拿去檢測吧，也算是給民眾一個交代。”
“刁民而已。可不能慣著他們。”修建司司長堅決不同意。
徐聰無奈，隻得繼續退步道，“那能不能換個人去監督，我不想再乾這個工作了。”
也許妹妹得救用儘了他所有的好運，他現在要開始走黴運了。換個人就不會出這樣的事了。
修建司司長大怒，“你一個小小的政務員居然敢不停的給上級提要求？我警告你，要是不在三天內將招牌換完，我會向上打報告，撤銷你的職位，你辛辛苦苦考上的政務員職位。”
徐聰無奈的歎了口氣，“好吧。”
*
於是，他隻好繼續來到商業街區。
他先是安撫了當地的民眾，告訴他們這隻是湊巧，雖然這巧合也太詭異了些。並保證這些招牌沒有任何問題。
然後，他做了一番心理建設，告訴自己司長不會騙人，材料真的沒問題。這個世界也不存在詭異，一切都是湊巧。
最後，他才下定決心般說道，“那繼續安裝吧。”
民眾們一個個呆立在原地，不願意挪動分毫。
徐聰覺得心累極了，勸解道，“不在時限內完成安裝，後果你們也清楚。”
如果不換上修建司製定的招牌，商戶們將不能繼續營業。被老爺們脅迫的，又何止他一個人呢。
終於，人群鬆動，默默的為安裝工人們讓開了一條道路。
徐聰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在心裡祈禱千萬不要再出事了。
*
首先安裝的商戶是一對中年夫妻，徐聰看著工人們拆下舊招牌，換上新的，然後按照工藝嚴格的裝好。
“就算是大白天，這招牌看上去也怪瘮人的。”丈夫說。
妻子點點頭，“可不是嗎，一排排整整齊齊，看著跟靈堂紮堆似的。”
丈夫又看向徐聰，“徐先生，這個要掛多長時間啊？可不可以再換？我們是賣鮮花與情侶用品的，客人們看見招牌這個樣子，誰敢進來呀。”
徐聰苦笑，“我也說不好。”
丈夫長長的歎了口氣，隨後向後退了幾步，抬頭皺眉道，“隔遠了看，更陰森——”
他的話還沒說完，忽然倒地。
妻子尖叫一聲，立刻跑到他身邊，“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