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拂之拿著相機和花束回到了班級裡,立刻被學生們圍住了。
“老師,頒獎典禮要開始了!”"彆找了,宋老師已經回來了。""老師你去哪兒了,我們找你找了半天!"
宋拂之舉了舉相機:“拿相機去了。”
他拿著相機,但學生們的目光都黏在他另一隻手捧著的花束上。班裡有個女生眨著眼睛問:“宋老師,教授呢?”
宋拂之望向一個方向,時章站在操場邊緣的一處樹蔭下,看到宋拂之的目光,立刻抬手和他揮了揮。
這畢竟是高中運動會,勝利是屬於學生們和宋拂之的,時章無意奪走焦點,隻打算在旁邊默默地看。
時教授在旁邊站著的樣子,特彆像那種眼巴巴盼著孩子放學的家長。宋拂之不由自主地就笑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笑得多柔和。
孩子們擋著嘴竊竊私語,眉飛色舞,好不容易窺得班主任的私人生活,這不得好好八卦八卦。
“靠,怎麼沒見過斧子哥對我們露出這麼溫柔的表情啊。”
"難怪上次在大學裡麵,老宋和教授躲在一棵樹下呢,原來是他老公!啊啊啊好像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
“教授送的玫瑰是橙紅色的誒,沒見過這種顏色的,好好看。”“喂,你說…斧子哥那啥的時候,是攻還是受啊?嘿嘿嘿。”"噓!小聲點兒……依我看啊……"
宋拂之眼皮一跳。
真不知道現在小孩兒怎麼都這麼早熟,懂得多就算了,聊起來還大大方方,連臉都不帶紅的。宋拂之麵無表情,冷聲道:"得了冠軍的班級就這紀律?"
嘰嘰喳喳的孩子們瞬間安靜如雞。
閻王爺又回來了。
好在他們沒害怕太久,主持人站在主席台上,開始聲情並茂地宣讀運動會的頒獎詞。
學生們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過去,一個個伸長了脖子,翹首以盼地等著他們最期待的段落降臨。
頒獎典禮從高一開始,個人獎,集體獎,主持人念念叨叨,低年級小屁孩們來來往往,在學生們看來這都是漫長的折磨。
好不容易挨完了高一,輪到高二,又要從第三名開始念起。
/>隔壁班上去領亞軍的錦旗的時候,學生們爆發出了歡騰的祝賀聲:“熱烈慶祝四班勇奪第二!!"
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隔壁班的學生們拿著錦旗走下台,衝他們翻白眼,惡狠狠地說:“明年再戰!……不對,高三沒有運動會了,那就,那就比月考成績!"
——
到了最萬眾矚目的時候,主持人笑著念道:“下麵讓我們有請本屆運動會,高二年級組的冠軍高二三班!請班級代表上台領獎。"
一般都是體育課代表上台領獎,他們班的體育課代表是位膚色健康紮著高馬尾的女孩兒。她風風火火地跑到主席台,大聲問主持人:“我們能不能全班都上來啊?”
女孩聲音中氣十足,大半個學校都聽見了,大家都笑了起來。
負責的老師笑得也挺開心,這說明這個班集體榮譽感很強,很團結。老師一揮手:“那都來吧。”
體育課代表大手一揮,學生們立刻像傾巢出動的撲棱蛾子,嘩啦啦地湧上了台。宋拂之在主席台下找好角度,扛起相機,正好能把所有人都框進去。
"宋老師你乾啥啊!"一位男生瞪著眼,驚詫大吼,“快上來呀!”
宋拂之從來就不習慣被當作眾人的焦點,他攥著相機,淡淡笑道:“我在這兒給你們照相。”台上的孩子們青春耀眼,宋拂之習慣了成為他們的後盾,習慣了隻當個旁觀者。
孩子們立刻不乾了。
“啊那不成那不成!”
“我們班得冠軍一半努力都靠你。”"來人啊,給我把小拂子抬上殿來!"
學生們真是膽大包天,什麼稱呼都敢往外說!
宋拂之還沒來及教訓人,直接有孩子跳下了主席台,眨著大眼睛看他。"您來嘛,請師母幫我們照相。"
其他孩子很配合地朝不遠處的時章招手,喊著:“教授——教授——來幫個忙吧——”
時章有些驚訝地看了宋拂之一眼,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對上。宋拂之無奈地笑著點點頭,時章就乖乖過來了。
"這是取景框,按這個鍵,這是光圈,但是參數我應該都調好了,對焦之後按快門就好。&#34
;宋拂之把相機交到時章手裡,語速飛快地給他講解了一遍使用方法。
時章笑著說:“我會。”
宋拂之還沒來得及問他怎麼會拍照的,就被學生拉走了。
隻薅到一個班主任還不夠,這群野猴子們今天相當囂張,把在場所有任課老師都叫到了台上。要是沒有他們團體賽追回的那一分,他們就隻能和隔壁打個平手。
宋拂之手裡還捧著時章給的花,不知是哪位學生問:“宋老師,把您的花給咱們分分唄!”
沒想到宋拂之回得迅速且無情:“不給。”
彆的學生哈哈大笑,說你也不看看是誰送的花就敢亂搶!
學生們把宋拂之簇擁在正中間,像一圈花瓣圍著一簇花蕊。
“三,二,———耶!”
宋拂之不習慣麵對鏡頭,麵部表情不太柔和。但他被孩子們歡樂整齊的聲音淹沒時,宋老師不由自主地笑了。
運動會半下午就結束了,學生們可以直接回家享受黃金周,相當於多了半天假。
鮮紅的錦旗剛回教室就被高高地掛在了教室正前方。
宋拂之在一片混亂中儘力繃起表情:“回去彆玩嗨了,放完假回來就要月考了!”
然而沒幾個人聽他的,和他打著招呼說:“宋老師拜拜,假期快樂!”就撲棱著翅膀飛了出去。
宋拂之收拾好各種事務,走出去,時章正靠在牆邊等他。
“久等了。”宋拂之說。
時章搖搖頭,笑著晃了晃手裡花花綠綠的東西:"你們班學生分給我的零食。"棒棒糖,薯片,香瓜子,還有一包辣條。
“他們還跟我說,要我照顧好宋老師。”時教授輕笑,"原來是給我的工資。"
宋拂之心裡一暖,嘴上卻哼了聲:“那他們倒是大方。”
"學生這麼大方,宋老師怎麼那麼小氣?"時章問,"學生想要兩朵花都不給彆人?"宋拂之摟緊了懷裡的花,雲淡風輕地借用學生說的話:“也不看看是誰送的。”
時章低笑兩聲:“走吧,去度假。”
這段時間高強度的工作終於告一段落。宋拂之這會兒稍微放
鬆下來,儘管精神還處在孩子們奪冠的亢奮之中,但身體已經很想休息。
“露營的東西都放好了。”時章坐進駕駛室,“我開車,你歇會兒。”宋拂之係好安全帶:"沒事,我看看風景。"
“對了,想起來件事兒。”時章啟動車子,“鐘子顏下午在群裡說她會多帶個人來,還會多帶條狗狗。"
“狗?”宋拂之微訝。
“我們也很驚訝。”時章挑挑眉,"鐘子從來就是個獨行俠,這次居然說要多帶個人。"一聽這語氣宋拂之就懂了,他笑著問:“鐘老板對象?”
"不清楚。鐘老板乾出什麼事兒來都不奇怪。"
車裡放著舒緩的音樂,宋拂之一直和時章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結果上了高速之後,車速平穩,宋拂之不知道自己怎麼就睡過去了,而且睡得宛如昏迷。
等宋拂之醒來,入眼的是窗外瑰麗金燦的斜陽,和大片蒼翠的草地。
“剛好到了。”時章說,“咱們到得最早。”
宋拂之把椅背升起來,有點不好意思:“我睡得好死。”
“累了。”時章揉揉他的頭發,"今天晚上早點睡。"
第二名到的是歐陽希一家。
小姑娘梳著細細的雙馬尾,興高采烈地第一個跳下車,看到眼前有個陌生的帥叔叔,又突然害羞了,往她媽媽身後躲。
暢安是位很知性的女性,先得體地和宋拂之打了招呼,然後半蹲下身和女兒說:"小羽,這位是時叔叔的先生,宋拂之,宋叔叔。"
小姑娘的家庭教育肯定很好,雖然有些害羞,但是很有禮貌,脆生生地喊:“宋叔叔好。”
宋拂之笑著和她打招呼:“小羽你好。”
之前在視頻裡和歐陽希見過,兩個男人很隨意地sayhi,歐陽希又加了句:“宋老師看起來比視頻裡還帥。"
時章淡淡地搶話:“帥吧。”宋拂之很快就和他們熟絡起來。
家裡有孩子的人很容易和老師有共同話題,他們聊教育,聊現在學生的壓力和各種興趣班兒,簡直聊不完。
時章一個搞
科研的反而插不上話,蹲在旁邊和小姑娘一起看螞蟻搬家。
小羽小聲問:“他們在聊啥呢。”
時章小聲說:“不知道。”
一輛無敵囂張的大G刹地停到不遠處,歐陽希一瞧:“鐘子顏,你遲到了!”
"遲到兩分鐘也算遲?"
鐘子顏跳下車,大波浪在背後瀟灑晃動。她掠過眾人,先和暢安抱了一下:“安,好久不見。”
暢安笑著擁抱她,目光越到她身後:"你不介紹一下?"
鐘子顏身後跟著一個穿著白襯衫牛仔褲的大男孩兒,身材比例很好,手臂有淺淺的肌肉痕跡,一雙漂亮靦腆的桃花眼,皮膚很白,看著就年輕,嫩得出水。
男孩兒還牽著條金毛犬,活潑的狗狗一直興奮地搖尾巴,大概是想認識眼前的人類們。
"大家好,我叫金曉南,現在念大三,電子工程係。這是我養的狗狗,他已經八歲了,叫大金。"
金曉南很有禮貌,還淺淺鞠了個躬,鞠完了站直,眼神有點怯地追向鐘子顏,看了兩秒又逃開了。
喲,有情況啊。鐘老板可從來沒把哪個男人往他們麵前帶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