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拂之被時章叫到的那一刻,心臟短暫地停跳了一秒。
台下尖叫聲遙遠,台上人影紛亂模糊,宋拂之眼前隻剩下時章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像穿過雲霧的一束光。
雖說他們上節目前“約法三章”,但在群星環繞的舞台上,愛人的目光隻追逐著自己一個人,這種熾熱的堅定是很讓人心動的。
章魚老師看起來真是不太沉穩,兜不住事兒。但在無數雙眼睛和鏡頭前,愛意其實很難藏住。宋拂之想,時章做到這種程度,大概已經很克製了。
至少他都有好好遵守遊戲規律。
心中可能有點窘迫,但無論如何是說不上生氣的。在全場的尖叫聲中,宋拂之的情緒也升得很滿,又酸又甜又漲地冒泡泡。
薔薇已經離開了章魚老師的隊伍,站在一邊抿唇笑。所有人都看著FuFu老師,等著他起身。
宋拂之很小幅度地搖搖頭,帶點無奈的笑。他利落地站起來,一步步朝章魚老師的隊伍走過去。
Emie老師還眨眨眼,用不標準的中文說:“再見FuFu桑,我們會想你的。”
宋拂之跟自己的原隊員揮揮手,路過薔薇的時候很小聲地跟她說了“謝謝”,然後踏著越來越高的尖叫聲,走到了章魚老師的隊伍前。
路過時章的時候,宋拂之幾乎沒有停留,但他倆一直是對視的。並且隨著距離越來越近,雙方目光的交彙也越來越緊密。
宋拂之金色的眸子微微瞪著時章,神色裡帶著警告。
擦肩而過的時候,宋拂之藏在衣袍裡的手飛快地比了一個槍口的手勢,輕輕往上一挑,像是對著時章開了一槍。
時章視線一掃就看見了,唇角的弧度很克製地揚了揚,掌心很輕地在宋拂之指尖一碰。好像主動接受了他的攻擊,帶著點道歉的意思。碰碰他,哄哄人。
兩人都是衣袍飄飄,鏡頭被遮住了一些,這一幕一閃而逝。但還是被眼尖的觀眾們發現了。
-等下,芙芙老師經過章魚的時候,他倆手是不是碰一起了?
-誰錄了屏,快,快拿朕的放大鏡來!!
-剛剛芙芙是朝章魚老師開了個槍嗎?然後章魚老師碰著他的手哄了一下!
-FuFu老師的眼神:“今晚就要把這個八爪魚刀了。”
br/>-啊啊啊,莫名覺得兩個人都好寵啊!
虎牙和一位女coser小鋅坐在章魚老師的隊伍裡。他們看著FuFu來了,揚著手和他打招呼。
宋拂之彎了彎腰,就坐下了。
隊伍陣容更新後,主持人宣布了下一輪的遊戲規則。遊戲很簡單,網上不少博主也玩過。
每組四個人,大家一個接一個地坐著,最後麵那個人在前麵那個人的背後墊一張紙,在上麵畫畫。
前一個人要一邊感受背後畫筆的痕跡,一邊在更前一位的背後畫。
就這麼背後畫畫接龍下去,最後一個人再把自己感受到的筆觸畫在畫板上。
“題目都是二次元作品的名字,每組除了第一位畫者知道答案,剩下的三位大大都要在畫完後猜答案。猜對就得分,越往後加的分越多。"
主持人溫馨地提示道:“第一位畫畫的人最好選擇作品裡最有代表性的角色或者物品哦!隻能畫畫,不能寫字。”
“現在每個組可以自己決定座位順序了!”
主持人話音剛落,台上就討論開了。每個組都圍成一個小圈,安排各自的戰力。
小鋅笑著提議道:“虎牙要不做第一個畫畫的?天天和蛋老師大觸呆一起,畫畫應該挺好的吧?"
虎牙一愣,擺手小聲道:“畫技不傳染的,我一直不擅長畫畫。”
虎牙又道:“我覺得第一個人主要得知識麵廣,什麼動漫都得看過,而且要熟悉裡麵最有代表性的東西。"
他這麼一說,大家就都看向了章魚老師。
畢竟是在二次元知識競賽裡力壓群雄的男人。
時章頓了一下就答應了,很爽快:"行,我第一個。"
小鋅比了個大拇指:“相信章魚老師的畫技。”
可能是小範圍討論,宋拂之稍微放鬆了一些,很自然地就說:“彆擔心,他畫畫很好的。”
畫了那麼多植物科學畫的教授,不管怎麼說都是有點兒底子在的,雖然跟大畫手沒法比,但是絕對夠用了。
沒用話筒不代表沒被收音,宋拂之這句話聲音不大,直播間裡的觀眾還是聽到了。一時間大家都在說,FuFu怎麼知道章魚老
師畫畫好的?章魚老師可從來沒發過畫啊!
不管怎麼說,這倆人私下裡肯定是認識的。兩人往一個隊伍裡一站,周身的氛圍很快就融到一起,和彆人很不一樣。
定了章魚老師第一個畫,那就不可能是彆人當第二個。
章魚已經在最後麵的椅子坐下了,虎牙和小鋅都站在前麵,宋拂之知道這會兒也沒必要扭怩了,直接坐到了章魚前麵。
工作人員在前麵三位coser的背後貼上白紙,每個人手裡拿一支筆。
在全場安靜中,第一道題目出現了。
鏡頭特寫在第一位畫者的手上。彆的隊伍,有人落筆就畫,有人看著題目在思考。
到了章魚老師這兒,鏡頭拍著FuFu老師挺直的後背,還有粘在他身後的白紙。
太陽神的袍子很有希臘風情,露出了整條手臂,連著宋拂之半側的背肌和肩胛骨也是裸露的。鏡頭特寫很近,隨著芙芙老師挺直腰背的動作,衣袍往下滑了少許,蝴蝶骨露得更多,隻見上麵淡淡地浮著幾團紅痕,映著白皙的皮膚。
時章眼皮淡淡一跳,這是前幾天他在車裡留下的。到現在已經很淡了,但是還沒完全消。
那天晚上,車裡的環境、樹林的風聲、還有在宋拂之家裡發現的那一袋子大寶貝,全都刺激著時章的神經。
把人按在擁擠的車後座,看樹影在愛人光裸的脊背上搖曳,肩胛骨聳起漂亮的弧度。時章不由自主地就下口很重,這是未被馴化的野獸才乾得出來的事。
聽到宋拂之壓抑的喘息,齒間收得更緊。所有的愛意和占有欲都刻在這幾枚齒痕裡了。
本來想著不能在明顯的地方留痕跡,才選這種不容易被看見的地方,結果現在還是露出來了一點。
時章鎮定自若地幫宋拂之拉好衣服,抬手開始在他背上畫畫。
-啊啊啊啊,彆的隊伍在專心畫畫,章魚老師先替芙芙拉好衣服!!
-章魚你遮住了什麼,建議你趕緊給我看!
-我打開錄屏軟件了,再不打開真的不行了。
-建議節目組出個逐幀精選版,台上細節太多了,根本看不過來。
關於兩人小動作的彈幕很快就被刷走了,因為這個遊戲本身很容易出節目效果。
>感受背後的筆跡是件挺難的事兒,前麵一兩筆可能還好,越往後差得越大,最後乾脆跟著自己的想象亂畫,最後出來的成品和第一開始的差了十萬八千裡。
這個過程很好笑,尤其是幾個活潑的coser,以飛飛為首,落筆相當自信,人家在他背後畫皮卡丘,他畫出來一個肌肉男。
時章下筆很清晰,但宋拂之還是辨認得很艱難,因為他覺得癢。
細細的筆尖隔著紙張落在後背,筆觸越往下,越靠近後腰,宋拂之那塊兒的皮膚就越敏感。一想到身後是時章,皮膚的敏感程度簡直按指數式上升。
宋拂之有點想笑,挺著腰杆想躲,但稍微一動時章的筆畫就不穩了,於是時章伸手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腰側,讓他坐好。
“嘖。”
宋拂之把手藏在衣袖下,很快地往後一揮,趕蒼蠅似的,意思是彆碰。
這倆人小動作是真的多,沒有辦法,離得那麼近,很難沒點兒下意識的小互動。
觀察他倆的彈幕一直沒斷過。一小部分“啊啊啊”混在壯觀的“哈哈哈”大軍裡,熱鬨極了。
還有挺多小動作在鏡頭之外,沒讓觀眾看到那麼多。如果真的全被看到了,那彈幕得更瘋狂。
這一輪遊戲可能主要是為了搞笑的,因為每個組都沒猜對多少。
把每組四個人的畫拿下來排成一排,一對比,幾乎都是各畫各的,簡直是四個完全不一樣的動漫,讓大家笑得不行。
之後又玩了幾輪遊戲,獲得最高分的隊長也從彆的隊"搶"了隊員,在組員的變動裡,一直碰撞出新的火花,讓大家都看得很起勁兒。
在笑聲中,主持人宣布中場休息,嘉賓們走下台回到休息室裡,觀眾席上傳來一陣陣意猶未儘的呼喊。
這一上午的直播雖然好玩,但也確實累。
宋拂之一回到休息室就坐下了,旁邊人來人往,有點兒亂。
畢竟還是場地有限,這麼多嘉賓,還有自己帶的妝娘啊道具啊,沒法給每個都安排獨立休息室。所以隻有四個特邀嘉賓有獨立休息室,剩下的大家在一個很大的公共休息室裡。這安排挺合理的,大家也沒什麼異議。
時章本來就是想帶著宋拂之到自己的休息室,獨立清淨,但意料之中的,宋老師不太願意,執意就留在
公共休息室,於是就變成了時章跟著宋拂之。
宋拂之本來還覺得不太好,不想表現得太明顯,但一想到這也沒什麼不能說的,再過不久大家就都知道了,便還是讓時章和自己一起進了公共休息室。
合法夫夫有什麼必要避嫌,沒有的。
下了舞台,兩人的氣質都收斂許多,宋拂之偷摸著在休息室裡找了個角落,和時章一起坐下了。
儘管已經足夠低調,但兩位太陽神金光耀眼,在日常的光線下仍然美麗奪目,吸引了不少彆的嘉賓的視線,多多少少都帶著好奇和八卦的意思。
這麼同進同出的,舉手投足都帶著默契,讓人很難不覺得網友們嗑得有理。??童童幫忙拿了午飯過來,要兩人趕緊吃,吃完還得補補妝,下午還有的錄。
儘管兩人貓著腰藏在角落,還是被某些探測器般的小朋友給找到了。
飛飛一手拿著飯,另一手捧著一大堆切好的水果,一屁股坐到對麵。
很大方地把水果盒打開放到桌子中央,笑道:“兩位老師要不要一起吃?開哥給準備的,喂豬一樣,我們吃不完。"
宋拂之看著他單純開朗的笑臉,沒繃住,笑出了聲。瞧他這話說的——“喂豬一樣”,那到底該不該吃呢,總覺得吃了之後就要轉換物種了。
薔薇和虎牙看起來早已習慣了他的脫線,很禮貌地問宋拂之和時章能不能坐一起,中間都沒位置了。
那當然是行的,時章和宋拂之一起點了點頭。
飛飛一直在座位上扭來扭去,吃了三口飯,抬頭明目張膽地偷看了宋拂之和時章不下十次。時教授也笑了,飛飛跟他手下不少研究生一個年紀,二十出頭,在他眼裡還是個孩子。“有什麼想問?”時章直接問飛飛。
飛飛終於等到了這句話,正興奮地準備張嘴問,就被旁邊的虎牙使勁扒拉了一下。虎牙看起來很震驚——你真打算問前輩這麼私人的問題?這不好吧?
飛飛也看向虎牙,撅著嘴,不能問嗎?可是我好想問!這倆小夥子把什麼都明明白白地寫在臉上,和兩位運籌帷幄的老師氣質對比太強烈了。
宋拂之笑著從飛飛的盒子裡挑了一塊哈密瓜出來,咬了一口:“我吃你東西了,當報酬。你想問什麼就問吧。”
飛飛立刻轉頭,語氣揚起來:“真的啊,那
我問了哦。”
"嗯。"
時章淡淡地回答,隨意地握住宋拂之的手腕,撥到自己麵前,微垂下頭,就著宋拂之的手,一口把他吃剩下的那半塊兒哈密瓜給吃了。
“你問吧。”時章咀嚼了一下,動著喉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