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山遮(四) 陳慕山,不要去啊…………(1 / 2)

與玫瑰書 她與燈 7380 字 4個月前

易秋的車停在江堤後麵的一個無燈的停車場。

此時她已經醉得沒了神智, 陳慕山在停車場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她的車。

“小秋,給點力, 車你到底停哪兒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在哪裡……”

她在陳慕山背上答非所問,陳慕山被迫停下腳步,側頭看向靠在他肩上的那張臉,“易秋, 你是不是故意的。”

易秋沒有說話,她有些難受地“哼”了一聲, 把頭偏了過去。

到了晚上, 人總是很疲倦。陳慕山一路走過來, 身上已經冒出了汗。

好在江上有風來,一下子吹冷了他的皮膚, 他背著易秋,抬頭望向江堤後的奔流不息的大洇江, 漆黑的江麵上有零星的煙火,爆裂聲也很伶仃,甚至像是江風裡嗚咽。

人是不能回憶的, 尤其是在這一場咋暖還寒的冷風裡。

沒有誰能做另外一個人,一輩子的守護者, 甚至沒有兩個人,可以永遠在一個時空裡生活。即便易秋曾經說過的話, 她曾經擁有的思想, 羈絆陳慕山至今為止的生命,但她還是離開過陳慕山。

留下一段看似做作的文本——她想出生在一個儒俠並舉的中國。

然後,她就去了很遙遠的地方, 逼著他獨立又孤獨地去思考和踐行。

他還是易秋的小狗嗎?

其實早就不是了。

不然他也不用演,不用裝得那樣可憐。

不然他也不用拚著被集團處決,也要在出陽山上救下張鵬飛,冒著再次暴露的風險,也要救回警方的臥底張寒。

至此,作為一個線人,或者說一個無名的臥底,他已經很成熟了。

他還要在易秋麵前裝一隻野狗,他隻是不甘心。

他是個容易傷感的人,但他不自知。

此時站在風口裡,他什麼也想不起來,但是他記得,他有八年,沒有背過易秋了。

於是,陳慕山乾脆放棄了找車,把易秋的身子向上托了托,背著她走上了深夜安靜的玉窩街道。

相對落後經濟和物質,給城市的發展帶了限製,卻也給長年生活在這裡的人,保留下了很多回憶。

那條從大洇江回城裡的路一直沒有變,路旁的亞熱帶植物,卻比他們小的時候長高了好好多。

陳慕山邊走邊回憶,不一會兒,就走進了縣城中心。

那天是初二,家家戶戶正團圓,沒有父母子女的人才在外麵消遣寂寞,而他們有寂寞卻消遣不了。

陳慕山背著易秋路過她為自己買牙刷和臉盆的小超市。

超市的燈還亮著,老板仍然坐在電視機前,看重播的春節聯歡晚會。

正演到小品的節目,老板的臉上映著五花八門的電視機光線,他看得很投入,時不時大笑兩聲。

整條沉默的街上,隻能聽到他一個人的聲音。

陳慕山想買一包煙。

他背著易秋走進店裡,老板隻抬頭看了他一眼,就把注意力再次集中到了電視上,“要買毛巾還是臉盆?”

陳慕山看了看煙櫃,又看了看冰櫃,“給我一瓶冰水吧。”

老板給他拿了一瓶冰水,看他沒有放易秋下來的意思,“你還有手拿?”

陳慕山側過身,“□□褲兜裡就行。”

老板探出身子照他說的做了,然後對他說,“上次還是你背上的女人帶你來買牙刷臉盆。”

陳慕山一怔,原來老板記得。

老板看著他錯愕的神情,笑了笑,“是不是在想,我怎麼會記得。”

陳慕山點了點頭。

老板的目光仍然鎖在電視機上,“玉窩就這麼丁點大,來來往往就這麼些人,尤其是你們這種一對兒一對兒的年輕人,一天也看不到兩個。”

陳慕山笑笑,沒有說話。

“對她好點,彆讓女人為你喝醉太多次,會遭報應的。”

他說到這裡,才把眼睛從電視機上拔了出來,意味深長地看著陳慕山和易秋。

”彆問我怎麼知道的。”

說完,又給他塞了一盒喉,“送的,醒酒不錯,不用給錢。”

“謝了老板。”

陳慕山道完謝,走出小超市,沒走幾步,老板就熄了燈。

路上幾乎失去了所有的光源,漆黑一片,但他還是憑著記憶,帶易秋回了家。

整棟樓已經沒有一盞燈還亮著,陳慕山用易秋包裡的鑰匙打開門,一直蹲在門口的阿豆立即站起來朝著他一陣狂叫。

陳慕山暫時顧不上狗,他把易秋放在沙發上,幫她脫下鞋子,又扯過沙發的蓋毯給她蓋上,這才回過頭,一把捏住了阿豆的嘴。

“幫個忙,彆叫了。”

阿豆掙紮了好幾下,陳慕山都沒有鬆手。

狗是慕強的動物,掙脫不成就不會再反抗,反而慢慢地平靜了下來,朝著陳慕山坐下,目光開始變得無辜,接著,甚至搖起了尾巴。

原來狗真的很會演。

陳慕山想到了一個詞,叫物以類聚。

這種自嘲真的很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