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主要是看燈。
“國師看見我覺得欣喜嗎?”
“......”
“國師回府時看見站在門口的我後覺得欣喜嗎?”
“...有些。”黑暗中的光明,誰能不見之欣喜?
祝卿若問不下去了,因為僅是這幾句,就足夠讓她開心大半日。她低頭癡癡地笑了起來,聲音悶悶的,像是在強忍著,不讓自己在慕如歸麵前鬨了笑話。
繞是她堅持忍耐,卻還是抑製不住滿腔喜悅,到了最後,她棄了那偽裝,抬頭望進慕如歸眼底,澄澈的眸子裡映著他的半邊身子,充斥著開心與愉悅。
她就這樣看著他,無比認真地對他說。
“慕如歸,我很高興。”
高興什麼?
高興你終於不再忽視我滿心滿眼的愛,高興你終於肯向我邁出步子。
慕如歸清晰地從祝卿若的眼底看到了這些,麵對滿眼都是喜色的祝卿若,他幾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她似乎誤會了他的意思。
他想開口解釋,卻不知為何,在麵對渾身散發著光芒的祝卿若時,他忽地說不出話來。
他覺得,若是他說了,肯定會改變些什麼。
於是慕如歸閉了口,對於祝卿若的誤解全當默認。
在盯了慕如歸好久後,祝卿若才醒過神來自己的出格舉動,她忙收回眼,略有些緊張地揪著衣擺,隨意找了一個問題,隻想趕快打破這尷尬的局麵。
“國師...今日怎麼來這兒了?”她聽見自己這樣問他。
此時沒了剛剛那股若有若無的曖昧,尷尬的氣氛彌漫在兩人中間。
聽了祝卿若的問題後,慕如歸終於想起了自己的來意,這回,便沒了剛剛莫名的柔情。
“今日來是為了告知你一件事。”他用了‘告知’二字,祝卿若微微直起身子,正色等著他的後話。
她眼底諷刺一閃而過,來了。
祝卿若好像以為他要同她說什麼大事,可在聽到他的話後,她還掛在眉梢沒落下的喜悅瞬間僵硬,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我們成親是為了寬慰我母親,我乃修道之人,俗世塵緣於我無用,如今你已成了我妻子,也不必說些多餘的話,我便直言不諱了。”
他站在祝卿若躺椅邊上,忽然往後退了步,拉開了與祝卿若的距離。
“若你願意,我可與你和離,我可奏請陛下為你立一女戶,你願當家便當家,若是往後尋得一良人,我會為你添一份厚禮,以兄長身份送你出嫁,以後國師府就是你的娘家。若你不願和離,仍然可做我的國師夫人。”
“隻是我必須將話說得明白些,我不會在你身上傾注愛意,你若懂得及時抽身的道理,便該斷了此等念頭,因為這注定是得不到回報的。你我在府裡和平共處,相敬如賓便很好。”
他的話冷硬如鐵,語氣寒涼似冰,即使是那寒冬臘月最凍人的湖水也不及他此時寒冷。
祝卿若其實心底有些詫異,上輩子他沒有提過和離這件事,隻是單方麵來向她宣告自己不會愛她,也沒有像現在這樣答應讓她立女戶。
還真是讓人心動的條件,可她現在不會接受,她還要慕如歸去穩住快穿者,讓快穿者將心思都放在慕如歸身上。
如果她現在與慕如歸和離,就大大降低了快穿者攻略慕如歸的難度,難保快穿者提前去找佛子與暗衛,到時候就更難應付他。
所以她現在還不能和離,起碼要到確保快穿者攻略不下佛子才能鬆口和離。
於是祝卿若的頭一點一點地低了下去,直至慕如歸再看不見她的臉,他看不見她的表情卻也知曉她如今必然是傷心難忍。
隻是他今日來此的目的就是打破祝卿若的幻想,讓她知道他們二人是沒有緣分的,若她真如管家說的那般——愛他,他是做不到給予同等愛意的,早些說清楚些還能少些痛苦。
慕如歸這般想著,便止住了安慰的話頭,他沒有再繼續說話,沉默地轉身往門口走去。
身後一直靜悄悄的,沒有聲音,也沒有任何他以為的歇斯底裡。
慕如歸緩慢地搖搖頭,她總是這般堅強的,少時不也是這樣嗎,就算摔得頭破血流,也是強忍著疼痛反過來安慰他,他也從未見過祝卿若傷心失色的一麵。
這樣就好,總會走出來的。
慕如歸心底稍安,在即將走出院門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慕如歸。”
慕如歸應聲回頭,隻見祝卿若仍舊維持著原來的動作,支起半邊身子坐在躺椅上,簌簌飄落的桂花落到她的頭上、臉上、一群上,像是桂樹在為自己的主人給予安慰。
慕如歸看見了祝卿若滿麵的淚水,她...哭了?
這個認知令慕如歸心中微震,頗有些手足無措。還從未見過她哭,就算是在她父母的靈堂上,她也是堅強地強忍淚水。
這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