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祝卿若不能隨意附和,便隻垂眸笑了笑,當做回應。
李兆其想到什麼,問道:“方才在那台下,文公子是如何知道李方圓和我叔母是母子的?我看當時文公子的幾個問題都不像是巧合的樣子,好像一早就知道,文公子是如何認出來的?”
祝卿若解釋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在人群之外縱觀全局,自然能看到一些彆人看不到的東西。比如他們二人的眼神總有不必要的交彙,那裝扮成老婆婆的婦人做表情時皺紋卻不跟著臉上的肌膚一起動,而且掉眼淚時偶爾會擦下幾分黑色,還有那婦人對李方圓的維護之舉,聯係李首領的話,便能推斷出二人為母子關係。”
李兆其臉上有著幾分恍然,“原來如此。”
“那文公子又是如何得知城南周遭沒有人居住?文公子不過是偶然闖進城南,沒過一會兒就出來了,為何不覺得是因為瘟疫肆虐,大家都不願意出門,而是覺得那裡本來就沒有人呢?”
祝卿若神色不變,道:“當時在城南雖然隻是很短的時間門,但周圍寂靜無比,風聲瑟瑟,一點人煙都沒有,在那時我心中已經有了幾分懷疑。後來看見李首領派去城南的巡防隊,每個人都帶著厚厚的麵罩,渾身都被包裹著,我便覺得,能讓士兵包裹成這樣巡防的首領,定不會讓百姓仍然待在離病源如此近的地方。”
李兆其猝不及防被祝卿若誇讚一番,頗有些不好意思,“其實我也隻是聽大夫說這病會從口鼻處傳人,蕭兄提醒我可以這樣做,這才讓他們都帶好麵罩的,又怕還有什麼連大夫也不知道的,就乾脆讓他們把全身都包住了。”
蕭兄?
祝卿若心中記下這個名字,道:“原來如此。”
李兆其覺得眼前的人實在是聰明,想起什麼,道:“那宵禁這事,文公子也是猜到的?”
祝卿若笑了,“我又不是神人,怎麼可能什麼都知道。這事確實是偶然,正好詐出那婦人的謊話來,這還要多虧了剛剛的佩佩姑娘,若非她出聲駁斥,我也不會如此輕鬆。”
聽到佩佩姑娘,李兆其想到那女子清澈的雙眸,有些失神,很快就又回過神來,“就算是偶然,那也得是文公子這般聰慧機警的人才能這麼快就反應過來,從那麼多人口中迅速找出有用的消息,這就已經是非常了不得了。”
他看向對麵的錦衣公子,眼神中異彩漣漣,若是能得到文麟相助,那他定能穩住景州城中剩餘百姓的心。
原本隻是想要報答祝卿若幫他脫離困境的李兆其,決心一定要招攬此人。
抱著這樣的想法,李兆其的眼神越發真摯,仿佛在看一個不可多得的寶貝。
靠近簾幕的搖光將劍抱在懷裡,不眨眼地盯著李兆其,隻要他有任何出格的動作,就撲上去砍了他。
祝卿若似有所覺,斜斜望了他一眼,搖光瞬間門沒了剛剛的氣勢,低頭抱緊了自己的劍。
見搖光收了殺意,祝卿若這才鬆了口氣。
她隱蔽地打量了一番李兆其,大致明白了他如今是什麼想法。
她收回視線,安靜的坐在座位上,現在隻要等著他開口就好。
說得越多,越容易招惹懷疑。
祝卿若不再開口搭話。
李兆其眼見麵前一個可以幫他穩固景州的良才,卻不知道如何開口,若不是還保持著自己首領的威儀,他就要上手抓腦袋了。
馬車停在了衙門門口。
李兆其一路都沒想好該怎麼邀請祝卿若留下來,乾脆暫時忘記這事,熱情的招呼祝卿若進去。
站在門口的衛兵上前道:“首領,蕭先生回來了,正在廳堂等您。”
李兆其眼睛亮起來,“他回來了?”
他轉身朝正打量朱紅大門的祝卿若道:“走,我給你介紹一個人,他也是一個極有能力的人,武功高強,謀略也極佳,你二人定會相見如故。”
祝卿若來了興趣,“哦?這般厲害的人物,那我確實不該錯過。”
李兆其臉上笑意不止,“就該如此!”
“走!我們一同前去。”
“可。”
二人往會客廳走去。
祝卿若讓玉衡與天璣跟著衙門的仆從先去整理住所,現在她身後隻帶著搖光一人。
祝卿若落後李兆其幾步,行走間門打量著從前的衙門,如今李兆其的住所。與普通的衙門並沒有什麼不同,外頭是升堂辦事的大堂,李兆其帶著她繞過大堂往裡走,沿著石子路往裡便是分叉口,大約有四五個院落,門口都有衛兵把守。
祝卿若看見守在院門口那帶著刀劍的衛兵時,眼中閃過幾絲怪異。
這樣精密的巡守布防,以李兆其如今的見識能力,不像是能想到且實施到位的樣子。
看來,他們剛剛說的蕭先生,確實是能人。
祝卿若隱下心中想法,跟著李兆其進了廳堂中。
李兆其好似很高興那‘蕭先生’的歸來,大步走到那人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兄弟,辛苦你了,今晚我定要與你共飲一番!好好犒勞你!”
“無妨,小事而已。”蕭先生的聲音冰冷,移動身體避開李兆其的手。
祝卿若眉頭皺起。
這個聲音...
李兆其卻絲毫不覺得被冒犯,反而高興不已,“來,我給你介紹一個人。”
他轉身朝著祝卿若道:“文麟,文字的文,麒麟的麟。”
祝卿若隱去心中的怪異,抬頭正要開口,卻被那轉身看過來的熟悉麵容鎮在原地動彈不得。
那人衝她微微點頭,“蕭楚。”
祝卿若用力掐住自己的掌心,勉力讓自己不露出一絲旁的情緒。
蕭楚。
楚驍。
她眼底劃過冷意,原來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