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卿若讓搖光將昏過去的楚驍關起來, 隨後便要與搖光一起去尋玉衡。
在離開之前,祝卿若垂眸看了一眼昏厥的楚驍, 看見他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跡與血色時,下意識揚起了眉。
她偏頭看了搖光一眼,他正抱著劍裝死。
祝卿若看他這一副裝傻的神情都要被逗笑了,看楚驍現在這幅模樣,搖光剛才可是沒少下黑手。
能夠親眼見到楚驍被狂揍一頓,她確實覺得渾身舒暢,自重生以來就沒有這麼舒適過, 感覺這幾日的憋屈一下子就清掃一空了。
隻是...
祝卿若的視線落在楚驍身上那不停流著血的傷口上,短暫地皺了皺眉。
他不會就這麼死了吧?
玉衡給她的藥會讓人失去內力, 將近一個月都不能再動用武功, 且剛中藥時會全身無力,持續一日一夜無法恢複。
如今他這個樣子, 若是真的放任不管,不會真就這麼死了吧?
祝卿若心下後悔, 草率了,該再忍幾天的。
如果楚驍現在死了,恐怕後患無窮。
祝卿若沉思片刻,從櫃中取出一個藥瓶, 順手塞到了楚驍衣襟裡。
隨後起身拍了拍手心,對搖光道:“好了,把他關起來吧。”
搖光在一旁目睹了祝卿若給楚驍傷藥的舉動, 抿了抿唇,雖然心中不願,但還是上前將他的衣袖拉了起來,然後轉身就往外走。
祝卿若看著楚驍被拖在地上, 血漬隨著他身體向後的移動在地上拖出一條長長的血痕。
祝卿若有些不解,難道搖光與楚驍也有仇?
她又搖頭否定了自己剛剛的想法,搖光生性單純,從不會主動招惹彆人,隻可能是楚驍自己惹到搖光了。
她越想越覺得是這樣,低頭無奈輕笑。
還是孩子心性。
等搖光回來後,祝卿若也沒問他把人關到哪兒了,帶著他往玉衡與她說過的地方前去。
二人坐上馬車一路出了城,馬車大概走了一個時辰,終於停在了一處荒無人煙的老舊宅子前。
祝卿若來不及打量周圍的環境,推門便走了進去,玉衡正站在屋外,看見祝卿若時眼睛一亮,立刻上前迎她。
“主子,事情解決了嗎?”他上下打量著祝卿若,“蕭楚的武功很高,主子可受傷了?”
祝卿若搖搖頭,“你給我的藥很有用,若不是還有解藥,我恐怕也要軟個三四日。”
玉衡舒了一口氣,“主子無事就好,那蕭楚可是已經殺了?”
祝卿若垂眸,“不曾。”
玉衡有些不解,道:“為何不殺?主子不是說他來景州意圖不純,所圖甚大嗎?直接殺了他不是更好嗎?”
祝卿若解釋道:“他或許在景州還有其他的人手,留著他可以釣出更多的暗地的勢力。”
玉衡恍然大悟,“原來如此,主子說得對,蕭楚定然還有其他的人手,留他一命能有大用。”
說完就沒有再多問,在他心裡,如今的主子相比於主子這個身份來說,更像是親人。他多問幾句不是質疑,而是擔心她不能掃好尾,若真的漏掉了什麼,他能及時去補上。
現在看來,主子完全不需要他多嘴,思維縝密,完全不輸任何男子。
隻是有時候在彆人看來會有些優柔寡斷,但在他眼中,這種優柔寡斷並不是缺點,反而是她心懷悲憫的證據。
他見慣了殺人不眨眼的冷漠,也看多了為了一己私欲扯著百姓大旗的冠冕堂皇。但卻很少見過這樣,真正為了百姓的性命,為了百姓的活路不顧一切的人。
他至今仍然不知道她來景州是為了什麼,明明她可以直接告訴國師,然後將這負擔丟到彆人身上,自己就不必承擔著數萬人的性命。
但她沒有,她走進了景州的城門,以女子之身為景州百姓買來了數萬石糧食,如今她還要承擔起那染了疫病的百姓的性命。
他不知道她來景州是否有彆的目的,但其中有一點,他非常確定。
她隻是為了救人,救這全城百姓的命。
玉衡既然已經認她為主,這輩子都不會背棄她,除非她主動說不要他的保護,那麼他就會一輩子保護她。
每一個暗衛營的暗衛,在小時被領進暗衛營時起就在腦中深深刻下了“忠誠”二字,對他們而言,或許武功不是最重要的,忠誠才是。
他會忠於她,此生絕不背叛。
如今除了忠誠,他還要再加一句“信任”。
她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打算,他隻需要信任他,彆的都不用做。
搖光就做的很好,堅決擁護主子的決斷。所以他將玉哨給了搖光,隻有搖光是全心全意隻有祝卿若一人,開陽雜念太多,而天璣則是太過沉悶。
搖光就做的很好。
他瞥了一眼站在祝卿若身後的搖光,隻見他在他看過去的時候警惕地回望,捏緊了衣襟,那模樣仿佛他要搶他東西一樣。
玉衡對搖光突如其來的提防感到怪異,這孩子是怎麼了?
他多看了搖光握著的衣襟兩眼,誰曾想搖光竟往祝卿若身旁走去,用祝卿若作為他們二人間的遮擋,叫他看不見他。
玉衡對此更加奇怪,又不好越過祝卿若去看他,隻能乾瞪著一雙眼,滿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