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眾人嘩然!
他竟然要殺光在場上千人!
楚驍狂妄的話仍然響徹在場內,他用了幾分內力,所有人都聽見了他接下來的話。
“今日,我便要殺光祭台下的所有人!就讓這祭祀春神的高台成為我劍下亡魂的祭祀台吧!隻要所有人都死了,就沒人知道是我殺的李兆其,他們仍然會將我視為李兆其的兄弟,視我為首領奉我為主,到時,這景州依然是我的囊中之物!”
所有人都聽見了自己的結局。
他們今日就要死在這了。
有膽小的已經開始痛哭,為何今日是自己來了祭台,為何不是彆人!?
其餘的人或憤怒或驚惶,但就是沒有一個人敢冒著被寒光利刃割斷頭顱的風險衝上去反抗。
祝卿若心中也駭然,壓抑不住自己的憤怒,質問道:“今日在場的有上千條人命!你都要殺了嗎?!”
楚驍見小菩薩終於變了臉,渾身愉悅都要壓抑不住了,笑道:“不過區區千條人命罷了,足夠我手下的人半個時辰內殺完。”
麵對他這般視人命為螻蟻的態度,祝卿若眼中的火光更盛,“你奪取景州為的不就是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嗎?今日這般舉動就注定你絕對不可能成功,如此視臣民如螻蟻之人,焉能登頂帝位!?”
楚驍死死盯著祝卿若,忽的勾起一抹笑,“你果然知道我的意圖。”
祝卿若泠然道:“知道又如何?像你這般毫無憐憫之心、一心隻想往上爬的人,絕對不可能成功登位。”
楚驍嗤笑道:“不過千人性命,凡是成大事者,皆有鮮血犧牲。他們是為了我的霸業,該感到慶幸才是。”
祝卿若突然感到惡心,她的三觀道德讓她無法接受楚驍的理念,從前見過一句話,殺一人為賊殺萬人為雄。
楚驍正是那殺萬人的人,在他心裡,隻有霸業最重要,隻要能助他登頂,就算是殺掉千萬人也無所謂。
若此時是兩軍,她與楚驍相對而立,楚驍為了獲勝殺她的人,這沒有錯,因為他們是敵對的勢力。
可如今,他們並不是敵人。假設楚驍真的奪位成功,台下的千人便是楚驍的臣民,是他要庇護的人。
楚驍殺他們,是為了奪取一個勢力,他明明可以有其他的辦法,隻是耗費的時間長一些,但他用了最直接果斷的方法,直接要了他們的性命。
祝卿若接受不了這樣的三觀,這樣的人令她不恥。
楚驍看出了祝卿若眼底的厭惡惡心,明明他想要她為自己產生情緒波動,無論是開心還是厭惡,他都會為此感到興奮。
可真當他麵對她毫不掩飾的敵意時,楚驍卻覺得心臟處狠狠裂開一道痕跡,令他難以呼吸。
他壓製住胸口痛意,臉上仍然是傲然,對那高台上的人道:“你想死?”
祝卿若冷笑道:“誰會想死?”
楚驍對她露出笑意,帶著勢在必得的野心,朝她伸手,不容拒絕道:“我不殺你,你下來,站到我身邊來。”
祝卿若毫無波瀾地看了他一眼,連回應都不想回應。
麵對她又一次無視,楚驍壓住心中不滿,縮回手,道:“我們做個交易吧。”
祝卿若不說話。
楚驍此時也不惱,目光落在場上的百姓身上,得到了或憤怒或害怕的不同目光,他仿佛沒看見,徑直將場上所有人掃視了一遍。
最後繞回視線,落在高台上的祝卿若身上,唇邊浮起一道玩味的笑,道:“我可以不殺他們。”
祝卿若眸色微閃,終於正眼看他,開口道:“條件。”
他不可能白白放過他們,若放過他們,此後楚驍絕對不可能再接管景州。他要放過他們,肯定是有對他來說比景州還要吸引人的東西。
楚驍雙眼始終不離祝卿若的臉,視線流連在她雙眸、鼻尖、唇瓣之上,卻遲遲沒有說話。
祝卿若對他放肆的目光感到不耐,重複道:“放了他們,你的條件是什麼?”
楚驍露出一個神秘的笑來,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下終於開口。
他們聽見他說。
“我要你。”
這般近乎調情的話一出,祭台周圍所有人都愣住了,連伏商都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向自家主子。
難道主子...有那種嗜好?
他的表情被遮在麵具下,沒人看見。
而李兆其沒有麵具,臉上的震驚完全暴露在陽光下。
楚驍對這些眼神全然不曾理會,隻一味仰頭看著祭台上的人,“以你一人,換這千人的性命,很合算,不是嗎?”
周圍以為自己就要死在今日的人聽了這話,眼底重新燃起對生的渴望,紛紛用期盼的眼神去看祝卿若。
他們知道自己這種行為令人不恥,可他們想活下來。
也有人覺得楚驍是在故意折辱祝卿若,憤然道:“文公子不要答應他!他要殺就殺好了!我才不怕死!”
這話得到了許多人的附和,“對!我不怕死!文公子千萬彆答應他!!!”
“要殺就殺!彆廢話!”
“惡賊殺就是了!”
“......”
祝卿若聞言怔然,視線落在下麵開口讓她不要答應的人身上,他們寧願自己死,也不想讓祝卿若被楚驍要挾。
近千人的反抗聲充斥著祝卿若的腦海,聲音大得似乎要衝破天際。
祝卿若眼中有感動與欣喜,被一直看著她的楚驍抓個正著,他掃視著沸反盈天的人群,眼底劃過一絲殺意,偏頭看了伏商一眼。
伏商收到楚驍的示意,揚起手中長劍,對著最近的一個人的脖頸就要砍下去。
祝卿若眼尖地發現了他二人的動作,在伏商下手之前迅速出聲,“等等!!!”
楚驍挑起眉,揚手讓伏商停下,伏商會意收手,那幾乎碰到血肉的劍刃收了回來,險些失去性命的人霎時癱軟在地,話都說不出來。
這番動作令眾人再次噤聲,誰也不知道下一個會不會是自己,不是誰都這麼幸運能被即使製止,從閻王殿拉回來的。
楚驍始終笑吟吟的,與往日冷漠的神情完全不同,令伏商都感到驚奇,但他作為楚驍的下屬,永遠不會質疑主子的行為,所以他隻默默在心中腹誹。
隻見他對高台上的人溫聲道:“怎麼樣?考慮好了嗎?是以你一人換取千人性命,還是用這千人的性命換你活下去?”
伏商心想,果然還是他那冷漠無情的主子,沒有任何改變,表麵上笑吟吟,實際上是明晃晃的威脅。
祝卿若自然也聽出來了楚驍的威脅,她寒聲道:“就算我過去了又如何?我不覺得你會為此放棄殺人。”
楚驍的眼中有著引誘,道:“那就要看你了,若你主動過來,好聲好氣求求我,答應永遠都陪在我身邊,我心裡舒服了,自然就會放了他們。”
祝卿若麵對這樣的蠱惑毫不動心,冷冷道:“你當我是傻子嗎?”
楚驍眼底的引誘頓住,而祝卿若接著道:“你今日帶著手下光明正大包圍了整個祭台,在上千人麵前暴露自己的真實麵容,一點後路都不給自己留。這樣的破釜沉舟之舉,你告訴我你不會殺人?你是覺得我傻嗎?”
楚驍短促地呼吸幾次,不待他說話,她又道:“為了得到一個人放棄唾手可得的景州,彆說我不信,你問問在場哪一個人會信?”
她偏首去看李兆其,“兆其兄,如果是你,你會嗎?”
被突然提問的李兆其愣了愣,然後仔細思索,覺得自己若是真的到了這步田地,恐怕不會為了一個人放棄即將到手的權利,他尚且如此,何況是狠辣無情的蕭楚?
於是他搖頭,誠實道:“不會。”
祝卿若得到了他的回答,又將視線放在楚驍身上,“如此婦人之仁,放在旁人身上我還能信上幾分,放在你身上,我絕無可能相信!”
祝卿若無情的回答和擺在明麵上的鄙夷令楚驍心口震怒,手下用力,鞭繩死死勒進他手心。
她不信他。
她不覺得他會為了她放棄景州。
就像她不相信他對她的情意。
楚驍忽然很想笑,事實上他也笑出來了,可他明明在笑,眼中卻沒有任何溫度,原本的興味與調笑褪去,染上一層深深的冰,叫人看一眼就渾身顫抖,莫名的寒冷。
他冷漠地抬頭望著那高台明月,啟唇道:“你說得對。”
既然明月不肯主動入懷。
“我不會放棄景州。”
那就將那孤高的月拉下來!
“伏商!”
“在!”
楚驍直勾勾地望著高台上的人,薄唇微啟,無情地吐出一個字。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