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姬被他看得渾身一抖,不敢違抗他的命令,隻能往廳外跑去,隻是還沒等她跑出門,外麵便急急忙忙進來了一個山匪,胸口全是血,嚇得舞姬撲到了地上,不敢動彈。
跑進來的山匪驚惶大叫道:“大王不好了!!外麵有官兵打進來了!”
季桐目眥儘裂,“你說什麼???武崤山山路複雜難認,怎麼可能被官兵打進來??”
那山匪滿臉的驚恐,“我也不知道,外麵漆黑一片,我隻能聽到有兵器打擊的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剛想去看看,巴雲子就撲了過來,告訴我外麵有官兵,說完他就死了!!”
夥伴死在眼前的樣子太過恐怖,那山匪幾乎要嚇破了膽,六神無主,腦子裡隻有大王救他,於是屁滾尿流地趕來報信。
席上所有人聽到官兵來了都麵色劇變,想跑卻一點力氣都沒有,隻能癱在原地動彈不得,隻有一張嘴還在大罵。
還有幾分力氣的,就努力用手腳攀爬著,試圖在官兵來之前躲起來。
徐梧聽見山匪的話也是渾身一震,若是官兵打進來了,他們今日絕對跑不了,定然要跟著武崤山的人一起被清剿。
他想到什麼,隨即將祝卿若護在身後,聲音還有幾分顫抖,卻還強忍害怕安慰祝卿若道:“你彆怕,你不是山匪,官兵不會殺你,若他們真要殺,我也一定會護住你!”
祝卿若凝視著擋在她身前的人,定定地看了一會,還是移開了視線。
而一旁的老三也渾身無力,但他身體健壯有幾分蠻力,尚且還能動彈。
他將舞姬攔在身後,一雙牛眼死死盯著門外,粗聲道:“你彆怕,我老三保護你!”
那舞姬是有些怕,但不是怕官兵,因為她們都是被強擄上來的,官兵不會殺她。
她怕的是這些山匪狗急跳牆,死前也要拉她們一起下黃泉。
但是沒想到,這個滿臉胡子看著就不像好人的山匪卻會將她護在身後...
聽說他是陽彆山的人,陽彆山的山匪似乎沒有殺過人...
舞姬悄悄抬頭,這回看的不是長相俊朗的祝卿若,而是眼前明明連刀也提不起來,卻還要保護她的人。
渾身無力的季桐不敢相信山匪的話,可他那滿身的血卻不是假的。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這麼巧?他們剛中招渾身無力,外麵官兵就打進來了,而他們最高的戰力都在這裡,外麵隻有巡守的人。
一定是有人跟官兵裡應外合,先藥倒他們,再趁機攻山。
是誰?誰會這樣做?
舞姬?
不可能,她們被嚴加看管,根本沒有任何機會下手。
徐梧和老三?
他們也是山匪,怎麼可能與官兵聯手?官兵殺進來他們也必死無疑。
那就隻有...
季桐的視線落在那還席地而坐的人身上,神色陰冷狠絕,是她,一定是她!
他怒吼道:“把徐梧身邊那個人殺了!是她做的!是她帶官兵來的!”
席上的人原本就因為在劫難逃的命運感到驚懼和憤怒,此時聽到季桐無比確定的話,什麼也顧不得,怒火全都積攢到了祝卿若身上,連逃跑都放棄了,用儘全力往祝卿若這邊挪過來。
在座的舞姬都被嚇得花枝亂顫,也是渾身無力地癱在桌上,看到眾人癲狂的模樣更是害怕,隻能將自己團成一團,縮在座位上不敢出聲。
徐梧看見所有人都將矛頭對準了祝卿若,什麼也顧不得,將祝卿若死死護在身後,不讓彆人動她一根毫毛。
雖然他們都沒了力,但奈何人多,刀劍都往徐梧身上揮,繞是徐梧沒有失力,也很難招架住這麼多人。
時間越久,徐梧越難護住祝卿若,就在一個人的刀突破了徐梧的防線即將揮到祝卿若身上的時候,徐梧隻感覺一道寒光在眼前劃過,有溫熱的液體濺到他臉上。
下一瞬,那險些傷到祝卿若的人便倒在了血泊裡,脖子還在噴血,周圍一圈人都沾染了鮮血。
而殺了他的人,正握著長劍麵色冷凝地站在桌前,一雙眼掃過他們,仿佛在看著死人。
眾人看見這一幕,連刀都不要,連滾帶爬遠離這冷麵劍客。
徐梧呆滯地看著那殺人乾淨利落的男子,這不是...她的馬夫搖光嗎?
不是隻有蠻力,不會武功嗎?
不等他反應,廳堂內迅速湧入大批帶刀的衛兵,凜冽光寒的刀劍抵上了所有土匪的脖子。
季桐也被控製住,他沒有一點力氣,隻能任由那利刃搭上了自己的脖子。
而徐梧和老三也沒有被落下,脖子上都搭上了一把利刃。
有人大笑著走進來,“麟弟啊麟弟,你這回可是送了我一個大驚喜!”
徐梧心尖一顫,麟弟...
正如他所想,被他護在身後的人緩緩走了出來,與那領頭的官員道:“兆其兄來的真及時。”
李兆其看著祝卿若徐徐從血泊中走上前來,神色平靜無波,隻眼底微微有些讚許。
李兆其連忙往前幾步,低下頭,向祝卿若半跪下膝蓋,高聲道:“李兆其見過主上!”
周圍所有衛兵神色鄭重,齊聲道:“見過主上!”
他們手裡的刀還搭在敵人的脖頸上,卻全都垂首低眉,恭敬得不能再恭敬。
而被他們高呼“主上”的人對這樣的場景沒有任何意外,神情仍然溫和有禮,卻讓人從溫和中發現不可忽視的威儀。
耳邊似乎還有旁人喚她“主上”的回音,徐梧就這樣看著她,明明是一樣的臉,一樣的人,一樣的笑。
他卻從她臉上找不到任何呆傻、迂腐、天真的影子,他甚至連她一絲想法都猜不出來了...
徐梧有些恍惚,驚覺從前全是她演出來給他看的...
原來現在這樣的她,才是真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