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許多曖昧不清的聲響中,它逐漸遊到了較為安靜的地方。沒有悲鳴、沒有痛呼、沒有拳打腳踢的聲音,隻有一個模模糊糊的聲音在說話。皮卡不禁上浮了一些,想要聽清對方在說什麼。那個柔和平靜的聲音在說:“我有一個故事...”
地精唰的一聲從地裡蹦了出來。
屋內點著火把,銀發青年靠在牆邊,光芒打在他的臉上,讓皮膚蒼白到半透明。就視角而言,頗有種重傷未愈又被仇敵逼到牆角,正要殊死一搏的慘然。而站在對麵的兩位“仇敵”卻溫順得像是大隻駝獸,虔誠溫順地跪在地麵,靜靜聆聽著對方的聲音。
看到突然冒上來的地精,他的動作未變。僅在對方驚疑的目光中輕微地點了下頭,看起來半透明的白皙皮膚居然真的流淌下來。
那是一層細膩的蒼白流光,在擴散的同時顏色變得稀薄通透。以青年為中心鋪展延伸,占據了分之一的屋子。沐浴在光輝中的大地精們麵容沉醉,沒有憂慮、沒有悲傷、沒有痛苦。就像是麵對神明進行禱告一般毫無雜念,對躡手躡腳走過身邊的皮卡視若無睹。
皮卡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再看看耳朵與皮膚一起流下來,露出裡側真正皮膚的人類,一臉懵逼地撓了撓頭:“大人,這是...?”
這是我花費了一整個下午才研究出來的偽裝,我稱呼其為【天國擬態】。耐打好用,你考慮買一份嗎?
梅森抿了抿唇,想起剛剛被打的疼痛,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語言來向對方講清楚自己一下午浪費多少能量,才在能量不足的危機感下爆發腎上腺激素,先是通過世界樹之葉加了BUFF,再花費了自己前生今世捏人的所有經驗,嘔心瀝血地給迦南製造出了一件“精靈外衣”的故事。
唯一的缺點缺點是不能多用,否則注意力一渙散就會因為能量純度太高,發現自己身旁多了一群被速成的狂信徒。屋內兩個正在呆滯的大地精就是慘烈犧牲品。
可它們的異常還遠不止如此。梅森在心裡輕輕歎了口氣。為了接下來的方便,暫時沒去處理這件事。皮卡一頭霧水,但並不妨礙它目露崇拜:“大人您真厲害!”
梅森搖了搖頭,沒去管對方的諂媚之言:“你知不知道,在山脈側麵有一座獸神祭壇?”
皮卡回憶了一陣,居然真的點了點頭:“那是座廢棄祭壇,是從前的地精部落在山裡發現的。它可以增強圖騰柱的能量,但那座祭壇的能力無法擴散到這座圖騰柱,它附近也沒有其他圖騰柱,所以現在已經沒用了。”
“今天見麵的時候沒能和你詳細說清,那裡現在出了問題。”
梅森隱去手藝人的身份,將自己遇到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皮卡越聽越呆滯,萬萬沒想到事情已經變得如此危險。梅森繼續問:“關於祭祀的事情,你又知道多少?”
皮卡有些慚愧:“是首領選中的祭品,皮卡不知道是什麼。祭祀的時間是月亮過了頭頂的時候,部落裡的所有地精會聚集在圖騰柱前進行禱告。由祭司殺死獵物,首領會將被殺死的獵物鮮血塗在圖騰柱上。等地精們分屍了獵物的殘骸,祭祀就結束了。”
“大概還有一個小時...”梅森飛快計算了一下。“你先回去,彆引起懷疑。在儀式上,將刀換成我給你的匕首。”
皮卡點點頭,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在梅森反複叮囑一番後,地精憂心忡忡地踏上了歸途。等屋子裡重新安靜下來,銀發青年看向屋內的兩隻大地精,又是一聲低低的歎息。
他指尖一勾,絲絲縷縷的黑霧從大地精的皮膚表麵下溢出,轉瞬吸收成為新的能量。大地精們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神情中滿是狂熱。殊不知自己開裂的皮膚與肌肉中,早已被黑霧蝕滿。
就像是一具外表完整的泥偶,深處卻被另一種東西所占據。從始至終,這些大地精甚至算不上活著。
如果梅森吸取了維持他們運動的黑霧,其可能馬上就會倒地碎裂。等需要兩隻大地精把祭品帶出去時,這件事真的很難解釋。
將能量維持在恰好能夠影響對方又不至於殺死這兩個大地精的程度上,梅森往牆邊一靠,語氣舒緩地說道。
“我再為你們講一個故事...”
那是一個個離奇恐怖、隻會誕生在人類噩夢最深處的故事,描述出這個世界未來的末途。任何一個都足以引發相關的十二正神降下雷霆震怒。梅森已在來時經曆了數次,傷口直到現在仍隱隱作痛。
但這次,無論他講了多少個。除了身上對應的傷口在講述時突然一陣疼痛外,居然沒有任何異常。
沒有神罰,沒有意外,甚至連夜晚的風都輕柔舒緩。
眾神的眼睛似乎在這裡失了效,沒有任何一個能夠看到這裡發生的事情。隻有山脈中的一處安全地帶,黑灰色鳥獸疲憊趴在地麵上,與同伴們互相梳理著羽毛。
當梅森講到某個故事時,它突然看向地精部落的方向,重瞳中浮現出一絲人性化的情緒。
“嘎?”
鳥獸疑惑地歪了歪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