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南沉默地挪開了視線。抓住的手藝人全部死了，剩下的事情會由A家族處理。查爾斯咳嗽一聲，正色道：“走吧。”
迦南投去目光，對方理直氣壯地反問：“你不會以為就這一個吧？”
“還有？”
“當然了，教會和我們的交易是將這些名號都推到你身上，你得把我們看過的所有點都踩一遍。”
這也就是為什麼剛開始他看對方格外不順眼的原因。架是他們打的，功是對方拿的。如果不是教會支持對於西部異常重要，三大家族絕不可能做出這樣的讓步。
不過如果換成現在的這位，他倒是服氣了。祭司很珍貴，通常是被保護的對象，沒有哪位像對方一樣打起架來比血脈者還凶。查爾斯的態度好了不少：“走吧，我們直接坐馬車過去。先把這一片的清理掉。”
銀發青年在聽到馬車二字時莫名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向外走去。
這種城鎮之間的長路自然不能隻依靠馬來跑，否則到的時候天都亮了。查爾斯親自坐上駕駛位，按了下車上的一個按鈕。
駿馬身上的裝置自動融化，包裹著它們的四蹄與身軀形成薄薄的金屬膜。整輛馬車鍍上一層金屬鍍層，車輪的位置微微懸浮。
查爾斯驅趕兩匹馬狂奔而去。當它們開始跑動，金屬膜上忽然浮現出無數流動的水紋。這種高強度的壓縮金屬能夠最大程度削弱空氣阻力，配合西部這種高頭大馬，能在最短時間內往返。唯一的問題就是顛簸。
馬車內的銀發青年措手不及，額頭砰一聲撞到了車門框上。
他默默地揉了揉額頭，看了眼麵前的門框，在這一刻無比想念起奸商來。如果不是直接飛太顯眼，他真的很想直接飛過去。
等到了地方，查爾斯發現對方的話顯然少了，下手也變得更加迅捷。
這家夥果然是個不錯的人啊。男人心底油然而生一股欣賞。知道對方肯定也很急，儘心儘力地加快了馬車速度，務必確保對方早點完成任務。
三大家族不出手則已，一出手淩厲無比，將潛伏的手藝人們一個個揪出來。
銀發青年跟著跑了好幾天，決心回去就將馬車踢出交通工具行列。不過很快，他就沒有心思再去考慮這個了。
隨著清剿的地方越來越多。另一件事沉沉地壓在了他心上。無論在哪座城鎮、所有被抓住的手藝人異口同聲，聲稱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拯救人類。最後一個城鎮中，被抓住的手藝人尤其癲狂。仿佛知道自己必死的命運，其中一個高聲笑著剝開自己的胸口，露出血淋淋的心臟與下方即將炸開的圓球。
“這是奇跡！這是恩賜！看啊，這才是未來的時代之子！你們都會看到的、在不遠的將來，所有人都會看到這份偉大！”
極儘扭曲的呐喊聲中，那枚埋在血肉中的鉛灰色圓球旋轉一圈，瞳孔般的豎縫朝向所有人，砰的一聲炸開了。
迦南迅速淨化了汙染。一個血脈者上前與查爾斯低聲說了什麼，後者表情難看，過了一會兒才走到了迦南身邊。
“城裡有一些被寄生的人爆開了。好在處理及時，沒有產生太大影響。”
這樣說著，他臉上浮現出一絲懊惱：“我當初就該發現這一點的。肯定是在這些家族看守試煉地區的時候出現的問題。”
“試煉地區？”
因為第三次試煉已經結束，查爾斯沒有遮掩的意思。
“西部邊境陸地部分一直由我們三個家族負責。在之前，黑霧邊境附近出現了一些異常現象：例如普通地帶突然出現了大批植物、怪物活動異常、我們派人去調查過，得到的回饋全部都是安全。但在那之後，我們逐漸發現去過那裡的人變得不太對勁。為了儘快解決，我們向議會長提出申請，將第三次圓桌試煉設在了邊境地帶，借助各大家族的力量解決了這件事。在那一次試煉裡，我們也通過摸排，發現這些去過異常地帶的家族都與黑霧信徒有聯係。”
怪不得在自己地盤上，這三個家族在試煉裡表現得宛如混子。原來是有事情要做。
銀發青年略微詫異：“我以為十二圓桌試煉對貴族協會來說很重要。”
查爾斯攤了攤手：“重要是重要的，如果掉下來也會很麻煩。但實力到這個程度，頂多是十二圓桌家族內部的順序換一換，我們都是倒數了，還怕什麼？”
迦南沉吟片刻，又道：“將那些家族的事情給我說說。”
“這件事有些問題，這些家族是三大家族的下屬，大部分是西部本地人，對黑霧的危險最清楚不過。他們應該是在探索中遇到了什麼，如果不是我們抓住了他們的聯係，也很難相信居然會出現這種事。”
查爾斯歎了口氣，麵露可惜之色：“整支家族投靠黑霧信徒，處決不可避免，隻希望後續處理簡單點吧。”
“等等。”
一道閃光從迦南腦海中竄過，他神色凝重地確認：“整支家族投靠？”
“對，我之前應該說過吧。家族內部互相滲透，我們自然也有探子。那是他們家族的內部成員，我們確定他還活著，可沒有傳來任何情報，最後隻能一起清理。”
查爾斯話說到一半就意識到不對，銀發青年第一次沉下神情，語氣嚴厲道：“去確認一下那些人的屍體。我們這段時間處理過的所有人，他們的屍體放在哪裡？”
“由專人秘密拉去埋屍地處理...你的意思是那些屍體有問題？”
查爾斯臉色微變，立刻開始與其他人確認。迦南等待了一個小時左右，看到男人回來，神情極為難看。
如果說剛剛是出門踩到狗，現在就像是死了爹娘一樣。銀發青年心中頓時升起了糟糕預感。
果然，對方開口：“查到了，我們負責埋葬屍體的地方是經過教會處理的特殊地區，為防止屍體異變，會有祭司定期進行淨化。上次淨化是一個星期前。”
查爾斯停頓了一下，聲音艱澀。
“...所有被處決的屍體都送到了那裡，然後...”
“爆了。”
即便沒有親眼看到那樣的場景，迦南仍能想象出來是什麼情況。一個圓球爆火乍所產生的黑霧就足以引發低級血脈者異變，在這種情況下身處其中，恐怕附近的人難逃一劫。
是他的疏忽。血脈者們先行一步，他進入貴族宅府時大部分人已經被處理乾淨了，以至於他忽略了一件事。
血脈者家族的血脈者誕生率高達90％以上，體內汙染含量更高。碰觸【天國】時率先被淨化的是軀體，他也沒有仔細檢查內部。
那些人雖然死了，不代表他們體內就一定沒有圓球。
他閉了閉眼，毫不猶豫地向外走去。
查爾斯下意識問了句：“你去哪？”
青年頭也不回：“去解決這件事。在這裡，沒有比我更擅長淨化汙染的祭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