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安就在現場, 他看了全程。
確認方萍安全進了百花牧場後，劉安才離開。
方萍沒幫李華恩叫救護車，劉安自然也不會多事, 隻是將一手的情報用最快的速度報告給老板。
在他離開後, 有一夥人從百米外快速靠近。
“你也太沒用了，拽著一個女人做一下動作而已，這都做不到。”
為首的男人嫌棄的出聲，用腳尖扒拉了一下蹲著的李華恩。
李華恩口水流了滿手，下顎骨脫落又說不出解釋的話，隻能“嗚嗚嗚”的用手腳比劃。
男人嫌棄的躲開了點。
“彆用你的臟手揮來揮去的”，他不耐煩的對後麵的人使了個眼色，“物儘其用吧, 好歹幾十萬呢，給百花牛奶造成點影響也算值了。”
“那這人？”
“沒用了, 送回他原本的地方吧，我們才給了一半贖金, 不算太虧。”
李華恩掙紮著，想要跟男人保證他下次一定會成功, 他想讓男人再給他一次機會。
可惜這沒人願意聽他說話，也沒人在乎他的感受。
他像條死狗一樣，被男人的兩個手下拖著, 關到了貨車的後車廂裡。
李華恩用手瘋狂錘打車廂的鐵皮, 依舊無法阻攔這輛車開往他噩夢的地方, 高利貸的工地。
這一刻, 李華恩甚至期待方萍告他。
進了監獄，好歹有吃有穿，不用受這種苦。
沒人會送他去醫院, 工頭在他下巴上狠狠懟了一下，李華恩疼的眼前一黑，嘴巴終於合上了。
這樣的粗暴是有代價的，嘴是合上了，能張開的幅度就變得很有限。
“能進監獄就好了。”
李華恩嘟囔一句，安慰自己。
這句話被還沒離開的工頭聽見了，他嗤笑一聲，“監獄，你真當那是什麼好地方，彆處或許我們插不上手，監獄裡，可有不少我們的好員工。”
他的目光帶著濕黏，上下打量李華恩一圈。
“以前沒仔細看過，這麼一瞧，你還有點兒姿色。”
這句話讓李華恩後背的汗毛直立，雙手下意識環抱在胸前。
工頭哼笑出聲，“彆誤會，我喜歡胸大的，對你可沒興趣，但監獄裡那幫人葷素不挑，你進去剛好遂你的心願，不用乾活還錢了”。
他下流的頂了頂胯，“賣身就行。”
明明是夏天，李華恩卻覺得自己冷的厲害。
他終於明白了方萍口中的悔恨的滋味，進一步是地獄，退一步也是地獄。
李華恩想打給方萍求饒，但身上連個手機都沒有。
黑暗的未來近在眼前，李華恩像一隻火苗旁的飛蛾，無法逃脫。
到了這個地步，他才終於反思過往的人生。
“錯了，我錯了。”
這一句懺悔終於出口，可惜無人在意。
回應李華恩的，隻有夏夜一刻不停的蟲鳴，以及吹過樹葉的嗚嗚風聲。
*
臥山彆墅。
在方萍離開後，胡珍珍抽獎的興趣更重。
她特意洗了個手，又噴了瓶金色的香水，摸了摸家裡招財貓擺件的爪子。
【恭喜宿主！】
小金不知從哪兒掏出一把彩色的小紙條，朝天一揚。
【您抽到了隱藏獎勵，城市丐幫！】
“？？？”
胡珍珍忽然覺得她有些聽不懂普通話了。
“城市丐幫？那是什麼東西？”
胡珍珍不知不覺說出了口，江忱聽見她說話，抬起頭來，“媽媽，你說什麼？”
“啊，沒什麼”，胡珍珍轉移話題，“小忱喜歡新積木嗎？等下次媽媽帶你買個樂高好不好？”
“好”，江忱朝陳開看了一眼，欲言又止。
胡珍珍正忙著跟小金交流，一時沒注意他的表情。
【城市丐幫到底是什麼？】
這名字怎麼聽，也不像是什麼建築物啊。
【城市丐幫是獎池裡的隱藏獎勵！是所有獎勵中唯一不是建築物的存在。】
小金給胡珍珍指了指她抽中的問號圖案。
在它公布了隱藏獎勵之後，問號圖案慢慢變淡，換上了一副都市街頭的街景。
在這張圖片上，有路邊賣藝的小提琴手，有在躺椅上睡覺的流浪漢，有裝作斷腿的乞討者，還有正在翻垃圾箱的大爺大娘。
一張照片，硬生生裝下了上百個人。
“……”
名字城市丐幫，結果還真是丐幫。
胡珍珍撫了撫額，【這個獎勵有什麼用啊，是要我出一筆錢來做慈善嗎？】
小金蛋拍拍胸脯，跟胡珍珍保證。
【這可是隱藏獎勵，超級厲害的！】
【宿主現在擁有自己的勢力了，這難道還不夠厲害嗎！】
胡珍珍的眼神飄忽，敷衍道：【厲害，我好喜歡。】
她這反應明顯就是不感興趣。
小金急的撓頭，努力想證明隱藏獎勵確實物有所值。
【城市丐幫附帶一片街區，現在都屬於您了，隻是要付出小小的資金，城市丐幫就會為您運轉！】
這聽起來倒是有點意思。
胡珍珍終於來了點興趣，仔細看了看那張照片背後的介紹。
【也就是說，我現在成丐幫幫主了？】
【沒錯】，見她終於對隱藏獎勵感興趣了一點，小金抓住機會推銷，【城市丐幫裡麵藏龍臥虎，有很多厲害的人物呢，宿主可以培養他們，然後讓他們為您工作。】
胡珍珍終於正視城市丐幫了。
如果運用的好的話，這沒準還真能成為一個能助力。
【我要怎麼培養？】
胡珍珍徹底來了興趣，翻過來仔細研究那張圖片。
【這個就需要宿主自己探索了】，小金生怕胡珍珍不滿意，特意補了一句，【見到任何城市丐幫裡的成員，宿主可以讓小金幫忙查詢成員的天賦！】
胡珍珍差不多弄明白了。
等有時間，她親自去那片街區繞上一圈，實踐一下，也就徹底懂了。
抽都抽了，胡珍珍索性把剩下的兩次機會也用掉。
不過人的運氣不會一直這麼好。
後麵兩次抽獎，胡珍珍隻抽到了一棟爛尾樓和一輛慈善房車。
還沒等她搞清楚這房車能乾什麼呢，衣服的下擺就被江忱用力的扯了一下。
胡珍珍低下頭，發現江忱一臉著急。
“怎麼了嗎小忱？”
江忱是個玩起玩具很專心的小朋友，一般這種時候，小孩的心思都在玩具上，胡珍珍沒過多關注他，自然也沒發現他今天的異常。
江忱已經偷偷看了陳開好一會兒了。
直到剛才陳開出門去接電話，他才一下子站起來，拉住胡珍珍的衣服。
“媽媽，陳叔叔。”
該怎麼說呢？
江忱在心裡組織著語言，越想就越不知道怎麼說，急得出了一頭的汗。
小時候江忱經常被江華扔在親戚家，沒人願意跟他交流，加上他是個內向的孩子，說話的機會更少。
這對江忱造成了一定影響。
他話少，組織語言的能力對比起其他孩子也有些差。
越著急的時候，就越不知道該說什麼。
胡珍珍也看出了江忱在這方麵的短板，不過小孩子自然成長，鍛煉鍛煉，這點小問題自然會消失，刻意去糾正反而可能讓江忱自卑。
見江忱這會急了，她拍了拍江忱的背，“彆急小忱，陳叔叔怎麼了？”
被胡珍珍安撫著，江忱的思緒一下子通了。
“陳叔叔有秘密。”
“秘密？”胡珍珍失笑，“陳叔叔的秘密都被你發現了？小忱可真厲害。”
這顯然是沒把江忱說的秘密當做什麼大事。
畢竟小孩子的世界裡，有太多可以被稱之為秘密的事情。
江忱嚴肅著一張小臉，認真道：“是真的，陳叔叔很難過，劉叔叔也不開心。”
他這樣認真，胡珍珍也認真起來。
“小忱，大人也會有傷心難過的時候，下次看到陳叔叔傷心，小忱就摘一朵花園裡的花送給他好不好？收到小忱的關心，陳叔叔就會開心多了。”
江忱點點頭，把胡珍珍的話記住了。
“那我可以摘媽媽種的小白花嗎？”
他說的是胡珍珍剛移栽的白色茶花，花開的時候香氣濃鬱又不膩人，江忱很喜歡。
“可以”，胡珍珍從收納工具的地方找了個兒童用的很鈍的剪子給他，“不過不可以把媽媽的花全部摘走，還有要小心，不要受傷。”
江忱揚起笑臉看她，“嗯！我要給陳叔叔摘一朵最大的，給劉叔叔摘一朵最香的！”
“好啊，媽媽跟你一起選好不好？”
江忱更開心了，拉著她的手往花園裡跑。
彆墅的院子有百平米，有一半都種了花，另一半則鋪成平坦運動場，留著給江忱玩。
雖說是一起摘，但太陽這麼大，胡珍珍隻是打著傘站在江忱旁邊。
陳開沒過多久就回來了，跟以往一樣，守在胡珍珍周圍，隨時等著她的安排。
平時胡珍珍不會特意去觀察他。
今天江忱提起了陳開很傷心，胡珍珍才留心。
不看不知道，一看胡珍珍頓時心中一跳。
陳開的眼下青黑明顯，表情壓抑，連往日收拾的十分規整的頭發，今日都逆了一撮，怎麼看都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真出事了？
胡珍珍有心問一問。
江忱先她一步，舉著一朵盛開的茶花，飛快的跑到陳開眼前。
“陳叔叔，送給你花。”
陳開習慣性的彎下腰，接過花，揚起笑臉，“謝謝小忱少爺，不送你媽媽一朵嗎？”
江忱搖搖頭，“等媽媽傷心的時候，小忱再送給她。”
陳開手裡的花一下子重了起來，他這才明白江忱為什麼送給他花。
情緒是很難抑製的東西，即便是善於掩藏的成年人，也會有瞬間的失態。
陳開用手遮住了眼睛，道了一聲：“抱歉，是我的情緒影響工作了。”
“沒什麼可道歉的”，胡珍珍打斷他，“你現在應該說的是，到底出了什麼事。”
她走入門廊的陰影中，認真的看著陳開，“或許，你需要我幫忙？”
陳開還維持著彎腰的姿勢，抬起頭來才能看到老板。
這足夠讓胡珍珍看清楚他通紅的眼眶。
不過陳開的答案是拒絕，“很抱歉讓您和小少爺擔心了，我會儘快調整好狀態的。”
隻說了這一句話，陳開有些狼狽的扭過身，“請準許我請半天假，實在抱歉。”
“……好。”
胡珍珍答應之後，陳開大踏步的朝前，直奔大門，幾乎是用跑著離開的。
她低下頭，跟江忱對視了一眼。
“小忱，看來陳叔叔是真的很傷心啊。”
被陳開的情緒影響，江忱小小的臉蛋上的表情也變得憂愁。
“陳叔叔傷心，劉叔叔也傷心。”
他手裡還握著一枝花，還沒來的送出去，那是給劉安的。
“媽媽，這朵花還要送給劉叔叔嗎？”
江忱害怕劉叔叔會像陳叔叔一樣哭著離開。
胡珍珍也沒想到陳開的情緒會這麼激烈，她皺著眉，思量了一會。
看陳開這副樣子，他遇到的事情隻會大不會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