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第 38 章 收小弟(2 / 2)

他站在客廳裡,顯得格外尷尬。

“他在學校跟人打架,對方是個二年級的小孩,還被人家打出鼻血來了,我一時沒忍住,說了他兩句。”

他這樣跟女人解釋。

“就這點小事,你怎麼還出來了,醫生說你要多休息,要靜養身體才能好一點,要不我扶你回房間吧。”

“童樹,我是病了,不是聾了。”

一句話,就讓童樹粉刷的太平碎的徹底。

他的臉漲的通紅,瞪著女人好一會,才說出一句。

“算了,你病了,我不想跟你吵架。”

女人不用他扶,又嗆了他一句,童樹覺得沒麵子,也不能跟一個病人大吼大叫,索性拎上包就出門了。

童帥從廁所裡出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他跟媽都知道童樹會去哪兒。

“媽,你都知道為什麼──”

他的話隻問了一半,在女人撐不住蹲下來的時候,慌張的扶了上去。

“媽,你沒事吧?我先扶你坐下。”

好在童帥長得高,雖然才9歲半,已經能撐起一個大人的體重了。

他扶著女人在樓梯上坐下,等了好一會兒,媽媽才重新睜開眼睛,鬆開因疼痛緊皺的臉。

但這一次,她沒有說以往那些寬慰童帥的話。

而是看著他臉上的傷痕沉默了好一會兒。

“小帥,我活不長了。”

這句話一出,童帥的眼淚就跟著掉。

“不會,媽媽彆說這種話,你還能活很長時間呢,爸爸有錢,他會給你找最好的醫生。”

隻有這種時候,童帥才感謝他出生在有錢的家庭。

女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讓兒子在她身邊坐下來。

“小帥,坐下,我們的娘倆好久沒好好說過話了。”

童帥坐在樓梯外側,一隻手拉著媽媽,緊緊的不肯鬆開。

女人沉默了很久。

“我的病我自己清楚,這幾年下來,是越來越差了,我總想著把你托付給你爸,叫你對他尊敬一點,他也會愛對你愛護一點。”

她的目光有些空,回憶起當初。

“我們也是少年夫妻,過過窮日子,念著從前,我也能在他心裡占幾分分量,我總覺得他會念著我,也會照顧好我們的兒子。”

童帥的鼻血才剛止住,臉上濕漉漉的,聽見她這話,又忍不住鼻酸。

“現在看來,是我想多了。”

“我的兒子,她們的孩子,在他的眼裡未必有什麼區彆。”

女人握著童帥的手,用儘力氣,把他往自己的身邊拉了拉。

童帥感覺到了,連忙配合著把自己的頭輕輕倚靠在她的肩上。

冰冷的手擦去他臉上的眼淚。

童帥聽見她說:“我會跟你父親離婚,小帥,我想明白了,跟著他一起生活,你未必能好好長大。”

女人看得清楚。

這些年來,兒子被童樹這個父親影響的越來越偏激了。

好麵子,言語刻薄,行事偏激。

她的小帥,曾經也是個溫柔可愛的小孩,怎麼才幾年,就被教成這樣了呢?

“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了。”

女人下定了決心,“小帥,你願意跟媽媽一起搬到姥姥家住嗎?”

童帥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太久了,他幾乎懷疑是他幻聽了,才能聽到母親說出這一句話。

“我願意,媽,我願意。”

離婚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尤其是跟童樹這種人離婚。

女人心裡清楚的很,但什麼也沒跟童帥說,隻是讓兒子把她扶了起來,回到房間裡,獨自打了個電話。

“媽,我有件事想求你。”

童帥在門外,耳朵緊緊貼著門板,也隻聽清楚了這一句話。

他聽得出電話那頭是誰,是還留在鄉下的姥姥。

她年紀大了,但身子骨還硬了,守著小菜園種種地,加上房子翻修過,生活的還算自在。

童帥已經好幾年沒見過她了。

當年母親為了跟父親結婚,跟姥姥姥爺大吵了一架,據說是他出生以後,關係才緩和,一年會走動幾次。

後來母親生病,姥爺也去世了,這少的可憐的互動也沒有了。

姥姥長什麼樣子呢?

童帥回憶了一下,隻想起那是一位精氣神很足的老太太,長得瘦瘦小小,卻很有力氣。

彼時,童帥的心裡還有幻想。

幻想母親能馬上跟父親離婚,帶著他去姥姥家,幻想她的病能一點點好起來。

可他的美夢沒能做多久,很快就被衝回家的父親打破了。

童樹無視了走廊上的童帥,一回家,就直衝衝的進了母親的房間。

“想跟我離婚,門兒都沒有。”

他氣衝衝的留下這句話,在母親房間裡發了好大一通脾氣,又氣衝衝的離開了。

童帥其實並不明白。

兩個已經不相愛的人,為什麼還要在一起?

尤其是父親,他已經有了錢,也有了小老婆,為什麼還是不敢放過母親和他。

在童樹離開後,童帥小心的走進母親的房間,替她收拾狼藉的地麵。

或許是心裡壓抑了太久,童帥沒忍住,問出了這個問題。

“因為他要麵子。”

床上的女人說了這一句話,就斷斷續續的咳了起來,她連咳嗽的聲音都不大,近似於大喘氣的聲音。

“不過你放心,媽還熬得住,能熬到把你帶走的那一天。”

童帥不知道回答什麼,心事重重的點了點頭。

巨大的變故往往藏在平淡的生活中。

周一,童帥起床,照例像往常一樣準備吃早餐去學校。

他路過媽媽的房間,想跟她道一聲早安。

在看到臥室門上那把新鎖的時候,童帥一下子慌了。

他回憶起媽媽的話。

“他要麵子,他太愛麵子,我跟他少年夫妻,白手起家,跟我離婚,他一定會遭受其他人的揣測和白眼,他怎麼會願意呢。”

“我快死了,擋不了彆人的路。”

少年的心智還未成長完全,童帥聽得懂他媽媽的話,卻察覺不到藏在其中的危險。

童樹不在家,童帥隻能衝去廚房,問家裡的保姆阿姨,“門鎖是怎麼回事?”

“童老板說了,夫人最近要靜養,除了醫生之外,不允許任何人去打擾她的心情,所以特意買了個鎖。”

“張醫生剛走,那鎖現在隻有醫生能打開,連我們送飯,都是從另一側的窗戶送呢。”

說完,她還小聲抱怨了一句。

“這事說一聲不就完了嗎?我們也不會特意去打攪夫人,何必防賊一樣的防人。”

童帥的心登時涼了,魂不守舍的去了學校。

他一瞬間想到了父親的想法。

如果母親病死,那自然不用離婚了,沒人會議論父親,他續娶也成了正常的事情。

童帥越想越覺得齒冷,他知道現在能救救媽媽的隻有他了,可抬頭想求救,卻發現舉目無親,沒有人能幫他。

難道要去報警嗎?

可警察會因為他在舉報就抓住他爸爸嗎?

童帥已經到了會思考的年齡,網絡上有不少家暴的案件,他特意搜來看了,大多都是勸導,少有會抓人的。

勸導隻會讓事情變本加厲。

童帥怕極了,他怕媽媽會死在那間房子裡。

一路上,他雙目呆滯,根本沒半分上課的心思,靠著肌肉記憶走到了學校。

“喂!童帥,聽說你昨天給二年級的小孩打的流鼻血了?也太丟人了!”

同學嘻嘻哈哈的聲音傳過來,拍了他的背一下。

看到童帥蒼白的臉色,嚇了一跳。

“你沒事吧?”

童帥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大聲的喊道:“對了!”

把旁邊的同學嚇了一大跳。

他飛快的跑走了,目的明確,依然是校門口,他平時等著江忱的地方。

胡珍珍今天也來送江忱了,看到校門口熟悉的身影,忍不住眉頭一皺。

“這小孩怎麼還來?”

倒是江忱看出了他的不對勁。

“媽媽,他沒準是來道歉的呢,你看他的臉白的,像是在家裡挨了一頓罵。”

江忱攔住了胡珍珍,沒讓她下車來送他。

他自己下的車,往校門口的方向走。

童帥看到他的瞬間,眼睛就亮了。

“江忱,請等一下。”

江忱從沒在他口中聽到過這麼禮貌的話,眉毛一挑,停下了步伐,“你有什麼事嗎?”

“從前的事情都是我錯了,我不該挑撥你跟你後媽的關係,是我嫉妒你,是我小人。”

童帥這嘴像是機關槍一樣,張開就是一長串的道歉。

他的聲音很大,引得周圍路過的同學都往這邊看。

“我真的知道錯了,我誠懇的向你道歉,江忱同學請你不要計較以前我的過錯。”

江忱也沒想到他開口就是這些,愣的睜大了眼睛,“沒關係,我還把你打的流鼻血了,我們扯平了。”

他話音剛落,一直表現的不可一世的童帥膝蓋一彎,直接跪在了他麵前。

這是真把江忱嚇到了,往後退了兩步。

“求求你,這次隻有你能幫我了江忱,隻要你幫我這一次,這一輩子當牛做馬,我都會回報你的。”

童帥抬起頭,眼睛裡是孤注一擲的孤勇,通紅的眼眶顯著有些癲狂,“我不知道能求誰了江忱,求求你,幫幫我。”

江忱這輩子隻在綁匪的身上看過這種眼神,一時被嚇住了。

胡珍珍一直關注著這邊。

見情況不對,她立刻下車,趕到江忱身邊,剛好聽見童帥這句話。

“他一個小孩子,又能幫你什麼呢?”

胡珍珍將江忱摟進自己的懷裡,給陳開使了個眼色,讓他把童帥拽起來。

“你就算有事相求,也不該找個比你還小的孩子。”

童帥實在是一副可憐樣,眼神中承載的東西太多,簡直不像是小孩子的眼睛.

那是被逼到了絕境才能出現的眼神。

胡珍珍跟他對上眼,原本想說的話就說不出來了。

“你要找,應該找阿姨這樣的大人才對。”

童帥正因為胡珍珍的介入,絕望地垂下頭。

聽見這話,他的眼前猛然出現了希望。

像是餓到捶死的狼,被人喂了一口肉,有了活下去的力氣,死死的盯著胡珍珍。

“行了,陳開替他拍拍土,究竟是什麼事上車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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