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忱回家把這件事說給胡珍珍聽的時候, 胡珍珍的手抖了一下,在江忱的聽寫本上畫了條長線。
“你們幾個都沒受傷吧?”
“沒有”, 江忱提起這件事情, 眼睛還亮晶晶的,“童帥當時可厲害了,他還去警察局作證了!”
自從上次大義滅親舉報了親爹之後, 童帥就打開了勇敢的開關,
他一下子成了警察局的常客, 今天幫迷路的狗狗找主人,明天幫老年癡呆的老年人找家人。
總之遇上了麻煩,就往警察局裡走。
這一下子又當了證人, 短短的時間內, 去警察局去的都快比上班的警官勤了。
胡珍珍哭笑不得。
童帥現在這麼喜歡見義勇為,哪天應該建議溫麗讓他去學學防身術。
不管是打拳還是跆拳道,哪怕是學學田徑, 等真遇到了見義勇為打不過的情況, 能跑得快也好。
不過現在, 對著滿眼崇拜的江忱,胡珍珍隻順著他的話誇獎。
“幸好他看到了,這次真是幫了我的大忙了!”
她擼了一把蹲在腳邊的旺財的狗頭,向江忱提議道:“為了感謝童帥, 我們送他一件禮物好不好?”
江忱點了點頭, 開始回憶童帥的喜好。
兩個小孩子建立起友誼不過短短幾天,他知道的並不多。
仔細回憶了好久, 江忱才模糊的說道:“他好像挺喜歡我的零錢包的。”
“嗯?”
胡珍珍的眼神一挪,落在她給江忱買的卡通零錢包上。
純白的皮質包麵上,印了個卡通的猴子。
嗯——
果然不論幾歲的孩子, 都扛不住大聖的魅力。
“那我們就選個類似的禮物給他。”
**
“你聽說了嗎?”
到了快收攤的時間,李大姨身邊的攤主八卦的湊過來。
客流量太大,一整天都很忙碌,這會兒接近半夜,李大姨累得緊,一口氣喝了半瓶水,才問道:“聽說什麼?”
“就是今天那事兒啊。”
隔壁攤主見她不知道,興致勃勃的開始分享八卦,“你還不知道呢,今天下午的時候胡同裡邊出事兒了。”
“出事兒了?”
李大姨還真不知道,“太忙了,我也沒聽見出事的動靜,出什麼事兒了?”
隔壁攤主就等著她問這句話呢。
“聽說有人使壞心眼,故意在免費的綠豆湯上麵撒尿。 ”
“啊?也太惡心了。”
李大姨喝水的心情都沒有了,“誰這麼缺德呀,珍珍夫人心善才準備了解暑用的綠豆湯,這不都被糟蹋了!”
“誰說不是呢!”
旁邊的攤主也住在西景門大街,跟大姨同仇敵愾,“不過那人已經被抓住了,警察帶走他的時候,動靜還鬨得挺大呢,我還瞧見了呢。”
小攤子要是生意好,周圍圍滿了人,也就看不見外頭了。
炒麵的時候,李大姨專注的很,沒注意到外頭的動靜。
“幸好被抓走了,不然咱們這小吃節才剛乾了一天,就要有麻煩了。”
旁邊的人十分讚同。
“可不是嗎,小吃節可是天大的好事,珍珍夫人提供了場地,還不抽成,這不就是做慈善嗎?”
李大姨右手的攤主在慢慢收攤了,聽到兩人的討論,也跟著插了一嘴。
“今天下午被抓進去的人,你們應該也認識吧。”
“ 誰呀?”李大姨是真不清楚。
“聽說姓王,原來也是在爛尾樓那一片擺夜市的,不過他去鬨事,報名的時候直接落選了。”
他這麼一說,李大姨有些印象了。
爛尾樓的事兒剛出來的時候,似乎是有這麼個人一直挑唆著叫大家去鬨事兒。
不過那時就沒什麼人理他,跟他走的人也屈指可數。
“竟然是他!”
隔壁攤主一下子驚呼出聲,“上回我就聽說了,他去鬨事,被那為了那邊的員工送到警察局去了,沒想到這回竟然還敢來。”
收攤的攤主不清楚那麼多,邊收拾東西邊跟她們聊天。
“反正小吃節這一周是個天大的賺錢機會,要是真被他攪黃了,不用警察來,我頭一個衝上去打他。”
出來擺攤的人無非就圖一個錢。
胡珍珍給了他們一次免費來掙錢的機會,大家高興的很,進的貨都堆滿了冰箱,要是真被人攪黃了,這堆原材料爛在手裡,誰能不恨得牙癢。
李大姨也讚同這話。
“就是,這人的心眼子忒壞,自己來不了,就像把我們的鍋也都砸了。”
“也就是警察先把他捉走了,不然我一定讓他知道知道鐵鍋打人有多疼。”
這話把旁邊的兩個人都逗笑了。
今天的收入高,大家的心情都很好,也有了多聊聊的氣氛。
不知是誰先起的頭,了解了生活中的瑣事。
“我家老二最近要考試了,每天學習的都可努力了,我收攤回去,還能看到他挑燈夜戰。”
“那可好,你家小子會學習,以後肯定有出息,我家那混小子,打他三頓,他都看不進去一頁書,我也不指望了。”
李大姨笑了一聲,“你可彆那麼說啊大哥,這孩子們各有各的優點,那電視上不都說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
“狀元?那我看是沒戲了,這小子不給我惹事就不錯了。”
攤主大哥的手腳利索,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坐在自帶的小凳子上跟她們倆聊天。
“你們可不知道,這十幾歲的男孩難管著呢,上回跟人家出去學騎摩托車,回來連胳膊都折了,後來又要玩什麼滑板,給腿也摔折了。”
他雙手在大腿上一拍,無奈的歎了口氣,“我就怕這小子那天真把自己玩沒了。”
“ 呦,那可真要小心點”,李大姨也開始收攤了,“我閨女倒是沒骨折,前兩天把胳膊的筋抻了,抬不起手來,這才剛好呢。”
說到這,她一下子又想起了胡珍珍。
“還多虧珍珍夫人的西景門醫院,那醫生看了一眼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兒,連藥都沒開,給我們說了個最便宜的藥名,讓我們找藥店去買,能便宜。”
“這要是去彆的醫院,光是拍片子就要花好幾百,再加上買藥吃藥,就奔著四位數去了。”
“是啊”,旁邊的人附和道:“我這腰間盤也是去那看的,大夫雖然年輕,紮針灸的手藝卻不差,幾天我就好轉了。”
聊著聊著,李大姨忽然壓低了聲音。
“我看這位大哥住的離西景門大街也不遠,我們兩個都是西景門的,最近發生了一個奇怪的事,不知道你們聽沒聽過?”
“啥啊?”
先收攤的大哥都要走了,聽到李大姨這話,又鬆開了油門,停下來聊天。
“你們沒聽說嗎?我還以為最近大家都在討論呢,就是那個呀,半夜的幽靈車。”
“幽靈車?”
大哥麵上想笑又憋住了,“可彆說這個了,一大把年紀的人,我早就不信了。”
他雖說不是嘲笑,可臉上的笑意也讓李大姨有些下不來台。
“我可沒嚇唬你,咱們就事論事,我也不是搞封建迷信的那一套,要不是真看見了,我也不能相信啊。”
“你真看見了?”
大哥收起了笑,“說說是怎麼回事兒。”
把他們倆的興趣都勾起來,李大姨這才緩緩開口,“這事兒我聽說有段時間了,最開始是小孩子們傳,後來連大人都相信了,開始疑神疑鬼。”
“我最開始是不信,但架不住家裡的孩子相信,那段時間都不想讓我出來擺攤。”
“剛好那天晚上下了小雨,我想起孩子的話,就提前收攤,抄了近道回家,沒想到還真叫我撞上了那輛幽靈車。”
大哥緊張得吞了口口水,“會不會是你看錯了?”
“我也懷疑過,但世界上哪有那麼奇怪的車,隻有鬼啊怪啊才會弄出這種怪東西。”
李大姨回憶起那天晚上,依舊心有餘悸。
“那輛車有普通轎車的兩倍大,通體發著朦朧的紅光,唯獨中間畫了個大大的綠十字”。
李大姨舔了舔乾燥的嘴唇,“外國有個什麼教信這個來著,總之我瞧著,那肯定不是本地的鬼,本地的鬼不欺負本地人。”
“是啊”,大哥應和了一句,“要麼也不能叫幽靈車。”
“我也是這麼個想法,當時我可怕極了,油門擰到最大,結果那車甩也甩不掉,就跟在我屁股後頭。”
李大姨說到這,回憶起當時的害怕情緒,都不禁寒毛直立。
隔壁攤主已經聽入神了,見她停住,催了一句,“後來呢?你怎麼逃回來的?”
“多虧了我閨女心細,人家去廟裡拜拜,她也去了,還給我帶了護身符,我感覺是這護身符起作用,幫我擋了一劫。”
“有些事情沒法說,我回家就發現護身符不見了,估摸著要是沒那個,我那天晚上就回不去了。”
“有沒有你說的這麼嚇人啊……”
隔壁攤主嘟囔了一句,心裡還是不大相信。
什麼晚上發著紅光的幽靈車,該不會是哪個車主有怪癖,給車塗了紅色熒光塗料吧。
時間晚了,攤主們陸陸續續都收攤離開了。
李大姨他們幾個聊天聊了太長時間,倒落在了其他人後麵,成了最後走的那一批。
“我可不是故意嚇人的。”
她嘟囔了一句,看了一眼時間,也不跟隔壁的攤主爭執,擰了油門就走。
常年做食品攤位的人,擺攤的小車都是能行駛上路的,本質上是個大點的三輪車,油門在車把上。
李大姨才剛開起來,就聽走在她前麵的大哥驚恐地叫了一聲。
“幽靈車,幽靈車啊!”
她歪頭一看,可不就是嗎?
通體紅光,上麵還畫了個綠色的大十字,在一片黑暗中,這輛車是唯一的光源,讓人想忽視都難。
“啊!”
後麵的攤主也跟著叫了起來,李大姨卡在他們倆中間,被他們襯托的成了膽子最大的那個。
但是一頭一尾都被人堵住了,中間的李大姨就算是想逃跑,也無處可逃。
“等啥呢?往前開!”
她喊了一句提醒前麵的大哥,結果還不如不喊。
前麵的大哥一激動,車沒開,嘴倒是開了,也不知道念的是什麼經,反正一分鐘說了上百個字,聽起來倒是神神叨叨,怪厲害的。
李大姨滿懷期待的探出頭看了一眼。
隻用了一秒鐘,就失望地縮回了頭。
“大哥,你念的這頂不頂用啊,那幽靈車可一點沒動就堵在路口。”
在最後頭的攤主聲音都哆嗦了,磕磕巴巴的說,“會不會是洋鬼聽不懂普通話,大哥,要不你用外語試試。”
“我要是會,我還至於在這擺攤!”
前麵的攤主大哥氣急敗壞,在飛快的念經中途插了一句。
李大姨一想也對,他要是有那個本事也就不在這賣炸油條了。
“那倒車,咱們從後邊走!”
“不行啊”,最後麵的攤主抖著聲音否定她,“這條胡同裡麵跟死路差不多,隻有一扇能供單人過的小門。”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咱們還真留在這等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