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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誰哥哥?
這人給謝決的感覺熟悉又厭惡。
雪球思考,雪球炸毛,重心往薑去寒手臂上靠,尾巴不忘啪嗒一下,搭在薑去寒手腕上。
示威!
燕隱眼角笑意盈盈,他道:“我有些事想請你兄長幫忙,你可以把他借給我一小會嗎?”
誒呀,這個人怎麼這樣說話,薑去寒吃軟不吃硬,馬上說:“可以。”
薑重一起身,走前囑咐道:“在這裡等我,能亂跑,不要吃彆人給你的東西。”
薑去寒點頭,目送他們離開。
京城子弟裡從來沒聽過燕隱這號人,所以他很可能是剛剛上京投靠薑重一的。
就像從前的裴琚光一樣。
指尖濕潤,把薑去寒從思考裡拉出來,他低頭看到雪球在舔他的手,一邊舔一邊哼哼唧唧地很不高興。
薑去寒把它舉起來:“你怎麼了?”
狗叫幾聲,它發現自己說不了人話,小狗臉氣成個插座。
很反常。
不過它一向對薑去寒身邊的男人都沒好臉色,打滾爭寵不在話下,所以薑去寒沒有多想,把它摟在懷裡。
一縷頭發從腦後垂下,發梢落在雪球毛茸茸的身體上,顯得白的更白,黑的更黑。
雪球鼻子貼著薑去寒的鎖骨,依戀地將腦袋靠上去,不舒服卻生香。
立馬湮滅所有哼唧,狗尾巴搖得像竹蜻蜓。
什麼亂七八糟的它不想了,它現在舒服得靈魂都展開了。
這邊的薑去寒在哄小狗,皇宮裡的薑去寒接過自己的思緒。
夕陽時分,王無度早早點亮夢溪閣的燭火。
臨近日期,裴琚光坐在皇帝下首,用紙和筆安排著水陸道場的事。融融的火光映在他半邊臉上,彎曲的眼睫在臉上投下長長的陰影,他執筆書寫,隨著寫字的動作,衣物發出細微的摩擦聲。
皇帝歪著身體,眼神在他身上遊過,最終收回,斂著眼平靜如水。
白騎士綜合症,喜歡救人於水火。
沒有什麼比三年前的裴琚光更能滿足薑重一的拯救欲。
薑重一關心裴琚光的前途命運勝過關心自己,他費心組織宴會向名流介紹裴琚光,把自己的老師變成裴琚光的老師,把自己的朋友變成裴琚光的朋友。甚至要在明昭太子,這個未來皇帝的麵前讓他露臉。
但是後來裴琚光成為了世家們的座上賓。
薑去寒記得,那時裴琚光隨便穿的道袍都讓眾人追捧。當他也趕著做了一件同樣的衣服,薑重一定定看著他好一會兒,才說:“裴兄那日隻覺得天冷該加衣了。”
雖然是笑著說,但眼睛裡毫無笑意,被難以察覺的陰霾籠罩。果然,他下一句便是:“母親新找了一個裁縫,也很會做衣裳。我覺得比起素淨,你更適合花俏一點的。”
奏書擺在桌前,薑去寒用筆抵著下巴走神,所以他哥那個時候應該快要發病了,像平靜水麵下的激流,下一步便是要了卷裴琚光入水,再施施然救他。
現在,裴琚光借著謝決的勢脫離了危險的懸崖,燕隱卻又送上門來。
裴琚光正忙著手中的事情,突然聽到皇帝輕輕歎了一口氣。
這是怎麼了?
之前,他從不覺得皇帝是一個不自信的人,皇位雖然是搶來的,但是強壓之下,朝廷縱有不服,但太子已死,百姓安居。盛世之下,沒有人會去以卵擊石。
但是想到皇帝要他偽造祥瑞與神跡,裴琚光腦海裡出現一些帶著傳奇色彩的皇帝名字,難道他的這位皇帝也需要神來為他正名?
他悄悄抬頭窺視天顏,卻無法從那張矜貴冷漠的臉上得到任何信息。
“陛下,臣從古籍裡找到一些法子。”裴琚光把他拙劣的策劃交上去,在皇帝查看時道,“不用神跡陛下也是正統。”
皇帝緩緩抬頭,嘴角牽出一絲笑:“你不信這些嗎?”
“不信。”裴琚光的母親相信,日夜求神拜佛。但幫他手刃仇人的不是神佛,而是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