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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琚光的第一反應是躲閃,倒著向下走了兩個台階,羸弱的身體靠在牆壁上。
徹底將蒼白麵孔隱藏在黑暗裡。
樓上,薑去寒茫然的眼睛到處找了一圈,扭頭用下巴戳在皇帝身上,搞得自己也肩膀一疼。
嘶哈嘶哈在人肩膀上喘氣。
看他傻乎乎的不明白為什麼,皇帝一手把人推開。
黑發披散,明眸皓齒,臉上的紅暈比晚霞還要漂亮,即使被推的遠遠的,還要自己湊上來。
黏黏糊糊撒嬌。
換了任何人都要被迷得腦袋發暈,可惜薑去寒遇到的是他自己。
皇帝嫌棄地用手罩住他的臉。
雖然很乖,但太笨了。
長長的睫毛在在皇帝手心輕輕搔過,額頭的朱砂被徹底弄花,
薑去寒伸出手,虛空抓讓自己癢癢的東西。
當然抓不到。
他委屈地磨牙,小聲哼哼些什麼,雲雨迅速在眼睛裡聚集。
媽呀,玩哭了,皇帝趕快移開手,結果就是啊嗚一口,食指指節被自己叼在嘴裡,平日裡藏的很好的虎牙在皮肉上磨來磨去,眼淚倒是一滴都沒流下來。
“係統,三七。”
一隻手還被叼著,皇帝伸出另一隻手,輕輕撫著他的臉側,皇帝的體溫較低,薑去寒卻暖烘烘的像小太陽。
呀,在外麵學了好多不好的習慣。
一絲神魂注入身體,薑去寒呆呆咬了一會手指,暈暈的腦袋貼著皇帝的手掌。
再睜開眼,薑去寒聰明勁上來了,他立刻嫌棄地吐出嘴裡的東西。
皇帝麵無表情地盯著他。
自己和自己在腦海裡一番激烈搏鬥後,薑去寒兩隻手扯平自己的袖口,舉起。
讓尊貴的皇帝陛下,把手指頭在他的袖口上擦乾淨。
隻留下一個圓圓的印子,像戒指一樣。
他們用不著對話,自己做自己的事。
讓王無度準備好溫水,薑去寒把自己花貓一樣的臉清洗乾淨,敷上一層皇帝專用的脂膏保護皮膚,隨後扭來扭去活動身體。
王無度說小傻子好好坐著,他還懷疑是王無度給說好話。現在神魂回到身體後,腰酸背痛證明了小傻子是真的聽自己話。
下次還是簡單點,畫個圈給他,讓他在圈裡麵自由活動。
穿上鞋,薑去寒出了藏經閣,他可以直接回家,皇帝還要在等一會兒。
沒走一會兒,薑去寒迎頭遇到裴琚光。
裴琚光不確定他到底看沒看到自己,試探問他從哪裡過來。
薑去寒哪有功夫翻記憶,便指著藏經閣後麵的寮房道:“我下午困了,小和尚帶我到房間裡睡了一會兒。”
撒謊,才不是什麼睡覺。裴琚光盯著他帶紅的眼尾,心裡生出煩躁,明明是在和皇帝幽會。
還發出那樣的聲音。
裴琚光曾坐在花樓裡最幽暗狹小的房間裡,聽著各種不堪入耳,挑逗神經的聲音,麵無表情借窗外的陽光填詞寫詩。
現在,一絲輕微的尾音卻讓他魂不守舍。
裴琚光想知道,他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幽深的瞳孔裡蒙著一層灰暗,臉上卻掛著溫和的笑:“我剛剛看到你哥哥在找你,我帶你過去吧。”
“好啊。”薑去寒越來越覺得他的幕僚人品不錯,“謝謝你。”
二人一前一後走著,在安國寺門口和薑重一碰麵。
“母親和姐姐呢?”薑去寒問。
“天太晚了,她們先回去了。”薑重一拿弟弟沒有辦法,“所以讓你回家睡呀,非要在這裡睡。”
薑去寒搖頭,心裡有陰影。
就算在家變成小傻子,他也擔心會被人偷走。
薑重一揉揉他的頭發,讓他上馬車,他坐好後,一隻手掀開車簾等薑重一。
“我要跟裴兄說幾句話。”薑重一合上門簾,帶著裴琚光到離馬車遠點的地方。
在他欲言又止時,裴琚光像是已經看透他的內心,直接道:“薑兄,今日的事非人力能為。”
掐斷薑重一最後一絲希望,若是真的上天承認,明昭太子絕無翻盤的機會了。
他歎了口氣,拍拍裴琚光的肩膀,隻說:“祝你前程似錦。”
……
從前,不管大事還是小事,王聞禮都喜歡寫到奏本裡遞上去。
薑去寒告訴他,有些事可以自己定奪。
他道大葬禮是需要萬分謹慎的事,一點差錯都不能出。第二天,繼續寫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
知道這個人的xp是戒尺,薑去寒寧願自己忍,也不想罵他一頓讓他爽。
批奏本就是了。
隻是送上來和發下去需要時間,奏本漸漸堆成山。
現在讓他把奏本從光屏上傳過來,薑去寒眨眨眼就批完了。
正事說完,王聞禮不改絮絮叨叨的習慣,電子奏本上開始回憶從前。薑去寒這才知道,原來在朝廷裡看似中立的王聞禮,居然是謝決登基前就籠絡的臣子。
難怪當時接手大葬禮毫無怨言,自己人嘛。
光屏還算有點用處。
裴琚光是第一個接觸的,也是最先把規則掌握的。
安國寺神像的驟變,是他用光屏的3d投影,把自己一張一張畫出來的做成動態,投到神像麵部。
薑去寒後來知道他畫了成百上千張手稿,猛然想起裴琚光在京城“詩書畫”三絕的稱號。
手繪的王。
工部尚書李清友,也是從繪畫開始,摸索著搭建出他的第一架模型橋梁,從此廢寢忘食,決心升級王朝的整個水利係統。
謝雲霽對朝廷中的事不感興趣,他一直不懂為什麼他會被選上,直到他發現光屏的拍攝和錄製功能。彼時他剛完成了一幅畫作,心裡有些遺憾,為什麼沒有早點得到這個神奇的
東西。
把在這個臥房裡發生過的事情原原本本拍下來,隻要想看,就可以再看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