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蔽月,夜濃星沉。
沈鏡找到蕭玨時他端端坐在客院庭中石凳上,整個人和黑暗融為一體。離得近些,才發現,石桌上放著竹絲、漿糊、宣紙。修長白皙的手指在暗夜中不緊不慢地編織著竹絲,孔明燈的骨架逐漸成型。
半小時內不能降低黑化值,沈鏡將被判定任務失敗,遭到抹殺。
000哇哇驚叫[黑化值怎麼會升高這麼多!]
沈鏡同樣納悶,提著燈,靜靜瞧了一會,坐在他身側,開口道:“怎麼不進到屋裡做?”
蕭玨啞聲道:“屋裡悶。”
方圓燈架編成,糊紙時沒拿穩,燈架磕在石頭桌麵。
沈鏡伸手扶住。
“哢嚓——”
蕭玨指下竹絲應聲而斷。
沈鏡揚下眉,意識到蕭玨黑化滿格和自己有關。
那隻手被眼前人捉住。
蕭玨手骨瘦削,薄薄一層潤澤白皮,青色脈絡分明,指甲修剪的乾淨圓潤,輕輕摩挲著沈鏡腕間紗布。
他抬眸,望向沈鏡,沈鏡才發現他的眼是紅的,那紅一直蔓延至眼尾,異常可憐。
“孤今日聽到一些傳聞。”
沈鏡不動聲色:“什麼傳聞?”
“將軍年少時,可曾喜歡過什麼人?”
沈鏡半分沒隱瞞:“年少不懂事,曾對師兄動過心。”
蕭玨按住沈鏡脈門一拉,傷口裂開,血色洇染紗布。
燈架掉落在地,軲轆進草叢。
沈鏡被迫倒伏在他懷中。
胸膛單薄,藥香清苦。
他將沈鏡攬在腿上,困在胸膛和石桌間,額頭抵著額頭,呼吸交織:“現在呢?”
沈鏡眯著眼:“過去的事,哪有什麼現在?殿下今夜如此反常,是在疑心什麼?我和蕭閻聯手對付您?不提您中毒是我所救,就說眼下這個情形,您有什麼值得我虛與委蛇的?”
蕭玨定定看她,似在審視真假。
沈鏡冷笑一聲:“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殿下疑心已起,何必再問。就當我和蕭閻一起算計您……”
殷紅,乾燥,清苦的唇瓣貼過來。
蕭玨凶狠地吻住她,含著點歇斯底裡的意味。
血腥味在二人口中彌漫,沈鏡一雙眼剔透似琉璃,蕭玨蓋住那雙令他心慌的眼,澀然道:“沈鏡,不要讓孤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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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後大婚那日晴空萬裡。花轎由正午門中門抬進宮中,藺清歡在太和殿在受冊封禮,換乘鳳輿送入坤寧宮。
合巹宴辦在太和殿,朝臣國戚皆著正袍,烏烏泱泱,一一落座。
殿中唱龍鳳配,小青衣水袖回旋,唱腔喜慶端莊:“四月晴和風暖,柳蔭百鳥聲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