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頭輕蹙,似是為什麼所擾。
走至玄天宗,謝千秋化成重華仙尊的模樣,將她放下來,一前一後進門時,被拉住衣袖:“千秋。”
少女低聲問出一路都在思考的問題:“你剛剛為何看那鳳族公主失神?”
謝千秋怔愣一瞬:他看沈鏡失神?
見洛嫦緊張膽怯的模樣,福至心靈,大笑道:“洛嫦,你可是對終於對本尊動心了?”
洛嫦紅臉跺腳:“不正經!我是怕你被鳳族公主迷惑,助紂為虐!”
謝千秋見她小女兒嬌嗔,意識到這段時日的相處與浪漫並非無用功。
想到盧善月口中,對沈鏡癡纏不已的重華仙尊。
眸光閃爍,對洛嫦道:“時間還早,不急著回宗門。你剛剛受傷,進宗門被察覺不好解釋。狐族有一天然靈泉,可加速內傷愈合,小嫦娥,你要不要隨本尊去泡一泡?”
初遇後,每次謝千秋糾纏洛嫦時,都要調笑叫她小嫦娥。
洛嫦每次都不假辭色,堅定糾正:請叫我洛嫦。
不要將我當做你們妖族那些可以胡鬨的姑娘。
愈發令謝千秋欽佩。
這回一聽他這樣叫,不知怎地,升不起反駁心思,隻覺真好。
真好,英俊邪魅的妖尊,一直跟在自己身邊,抵禦住外界種種誘惑。
內心一感動,和謝千秋去泡溫泉,水霧撩動,和謝千秋雙修療傷,似乎順理成章……
謝千秋一番謀劃,本為得到洛嫦。
洛嫦吃到嘴中,且和他迅速陷入蜜月期,卻隻覺空落。
似乎過於順利了……
可順利不好麼?
盧善月繼續報告那兩者的濃情蜜意。
謝千秋和洛嫦保證積極籌謀,救重華仙尊,卻在一次次聽取彙報後,恨上重華。
沈鏡一開始追著他跑時,他隻覺厭煩。
沈鏡換目標,他卻恨上那個目標。
其中邏輯不容深想,謝千秋隻向盧善月吩咐,儘快解決重華。
重華留著,始終是個隱患。
彼時重華已在沈鏡的幫助下重臨渡劫期,半步飛升,盧善月金丹修為,哪裡敵得過重華?
明殺不成,考慮暗害。
盧善月隱藏身份是人族和狐族混血,自帶狐族魅惑技能。
利用這點,布下死局。
鳳凰忠貞,一生隻有一個伴侶。
重華沒和沈鏡結過伴侶契約,但在盧善月看來,待遇有過之無不及。
鳳凰伴侶若出軌……
出軌的伴侶和鳳凰必然要死一個。
這日沈鏡受邀去南極赴宴,盧善月掐著時辰,幻化成沈鏡模樣,進重華暫住的宮殿。
她對自己的魅惑術很有信心。
重華的合歡印是她親手烙下。
她騙了沈鏡,這個合歡印除去主印擁有者能夠驅動,烙印者也能驅動。
重華正在殿內看書。
白衣勝雪,墨發用雪白的絲帶束起,眉目如畫。
夜明珠散發著淡雅如霧的光芒,襯得他越發豐神俊朗。
合歡宗見慣俊男靚女的盧善月也不免心波蕩漾。
她偷窺過重華仙尊情動時的模樣,更是叫人難以自持。
盧善月過於激動。
即使她即將為這一場歡愉賠上一條命,還是心如擂鼓,無比期待。
她身為六尾狐族的後裔,狐身尾,失去一條還有兩條,可以在假死後慢慢修煉。
重華仙尊這樣的絕色美人,可是萬年難遇。
一激動,略急的腳步聲被重華聽出異常,抬眸望來,盧善月更是呼吸一滯,直接就想貼過去!
盧善月勉力壓抑著內心的向往,裝著沈鏡閒閒散散的模樣,榻邊隨意一坐,與他對視:“在看什麼?”
對視瞬息,一道紅光從盧善月眸中射出。
重華一恍神,將書頁往前一遞:雙修秘法。
盧善月紅唇一勾,重華雖境界修為高,但魅惑技能可越界發揮作用,隻要中招,真仙都難以抵抗。
挑逗的圖片令盧善月呼吸急促,她不是不知人事的少女,早在合歡宗時已經和師兄師弟師父師伯進行過甜蜜雙修。
那些凡夫俗子加起來,都抵不過眼前人的一根手指!
重華中招,盧善月不再力求模仿沈鏡,而是急切上前,拉住那遞過來書頁的手指。
“哐當。”
書籍掉落在地,盧善月近乎是虔誠地要去親吻那玉雕一樣的指尖。
重華皺眉避過。
盧善月將那指尖往胸口拉,聲音甜膩:“重華,你快幫我看看,我今日赴宴,是不是喝錯藥酒,怎地有點不對勁,胸口好漲。”
重華猛地抽回手。
盧善月沒想到他會反抗。
而重華的下一句話更是令其吃驚。
他負手冷道:“你不是沈鏡,到底是誰!”
重華越高冷疏離,盧善月越激動。
為保萬無一失,她在衣袍上灑許多催情香和化修散。
催情香可以催發情.欲。
化修散可以壓製境界超過金丹期的修為。
她在這淡香中,被眼前男人深深迷住,失去理智化出真身:“仙尊,我是盧善月。這些時日,一直一直望著你。你想雙修,殿下不在,我也可以幫你的!”
說著,猝不及防發動合歡印。
重華立刻腹如火燒。
他皺緊眉頭,其實眼前的女人說得對。
雙修不必隻選沈鏡。
選盧善月還有一個好處,她似乎深得沈鏡信任。將她籠絡住,極大增加逃出鳳族遺址,逃出沈鏡桎梏的幾率。
不知為何,麵對大有裨益的選擇,重華沒半點心動。
隱約作嘔,強烈抗拒。
重華垂眸思索,為何會這樣?
盧善月卻當輕鬆說服這天仙似的人,吞口口水,向重華摟去。
重華避開,盧善月差不點撲倒在地,怒欲交織,動用法術,將合歡印的力量發動到最強!
重華身軀猛地一顫,潮紅立即爬滿他的肌膚,手軟腳軟,倒在榻上。
盧善月笑道:“仙尊,你嘗了我的滋味,就會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女人。”
餓虎撲食,撲向重華。
身影停滯在半空。
一道女聲炸雷般,響在門口:“你們在做什麼?”
一冰藍長裙女子雍容站在門口,神色凜然。
大開的門和沈鏡的聲音喚回盧善月的理智。
知今日重華仙尊這個大美人終歸難以染指,內心惋惜。
身體被定住,求饒道:“殿下饒命!殿下饒命!都是重華仙尊勾引屬下啊!他想要屬下幫他逃走,是屬下心性不堅,一時意亂情迷,險些鑄成大錯!”
沈鏡問重華:“可是事實?”
當然不是事實,可重華中合歡印和催情香,已神誌不清,不會解答。
一見到沈鏡,撲上來,隻會輕輕哀鳴。
沈鏡無奈攬緊。
盧善月看得妒火中燒!
原來不是催情香和合歡印對重華仙尊沒用!
他還挑人!
女子的嫉妒心可以勝過一切愛慕。
盧善月再無對那即將受難的美人一分憐惜,誠懇道:“屬下願以死謝罪!”
以死謝罪,多麼誠摯。
和存有二心,主動出軌的愛人形成鮮明對比。
有利於激發沈鏡怒氣。
盧善月在內心期待著沈鏡動手。
殺死重華,而她以一個優雅的姿態自刎退場。
卻沒想到沈鏡給她下個閉言術,而後她似個流星一般砸在外麵。
殿門哐一聲關閉。
盧善月口不能言,身不能動,隻能躺在寒涼刺骨石板,聽著殿內情熱響動。
木床搖晃。
白衣仙人衣衫淩亂,麵色緋紅。
沈鏡撫他洇著血跡的紅唇,狠狠一按,仙人嘶一聲,薄汗順著精致的下頜滴落。
渙散失神的目光聚焦。
沈鏡笑道:“清醒了?”
記憶一一回溯,重華臉色變得蒼白。
沈鏡捏著他的下頜:“清醒就講一講,到底怎麼回事。”
原軌跡也有這一出。
女主懷疑謝千秋身份。
謝千秋決定借著沈鏡的手除掉重華。
原身提前回來,撞破這一幕,被刺激得更加瘋狂。
沒順謝千秋心意殺死重華,也沒相信重華。
在重華麵前一片一片活剮盧善月,將重華鎖回玄冰籠,徹底當一個畜生養……
此處不屬於關鍵劇情,沈鏡可以在不崩人設的前提下,幫助重華扭轉。
重華寒聲責備:“殿下禦下不嚴,此人居心不良,理應嚴懲。”
言罷,破天荒抽身而去,沒再糾纏沈鏡,披上外袍,出殿門,拈花作劍,將盧善月一劍封喉。
沈鏡沒料到是這個發展,倚門似笑非笑:“仙尊在殺人滅口?”
重華轉過身,坦坦蕩蕩:“她對我用藥,碰了你的爐鼎。殿裡現在仍有殘存藥味。”
原軌跡重華若能這樣邏輯清晰,口齒伶俐,而不是抗拒與原身對話,也不必受其後那份罪。
沈鏡反駁唯一的錯漏:“我回來得很及時。”
重華去清泉淨手,冷眉冷眼道:“她碰到我的指尖。”
心中隻有大道飛升的仙尊也會為這種小事動怒。
沈鏡饒有興致跟去:“她碰你的指尖,你就要殺她。我碰過你的全身,你以後要怎麼對我?”
重華聞言一怔,睫毛纖長,垂落下來,遮住眼底情緒:“自然不死不休。”
盧善月假死後元神出竅遁逃。
鳳族遺址隻有一個奴仆,年邁老孔雀孔豐,會每日定時打掃。
盧善月元神在外晃蕩一圈,守著時辰等候,孔豐應當會將她的身體拋在遺址外的懸崖。
老孔雀圖方便,懸崖下都是鳳族生活垃圾。
沒成想左等右等,倒是等到孔豐,沒等到她的身體。
盧善月不可思議,是孔豐偷懶,還是孔豐昧下她的身體?
幻化成人,以合歡宗弟子身份,問孔豐盧善月下落,才知她的身體,和那宮殿一起被重華仙尊燒成灰燼。
盧善月氣惱而無可奈何,去找謝千秋訴苦,將事情一說,求謝千秋賜給她一具新身體。
倒是可以奪舍或自己捏造,沒有堂堂妖尊捏的利於修為。
謝千秋從不苛待底下人,順她心意用妖力給她捏一個,獲得千恩萬謝。
夜裡和洛嫦照例纏綿過後,懷中擁著柔弱可人的少女,卻不期然想到那張揚凜冽的鳳族公主。
鳳族遺址想燒就燒,沈鏡如此寵愛重華,令謝千秋夜不能寐。
正午身影一晃,出現在鳳族遺址。
當年沈鏡將他認作救命恩人,贈予他一塊玉牌,佩帶玉牌獨自前來時,不必硬闖結界。
同樣的涼亭,不同的時辰,還在胡鬨。
謝千秋抬手攻向結界,冷笑一聲:“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
沈鏡不悅:“的確如此。”
謝千秋振袖欲走,卻被叫住,心頭一跳,聽她問:“慢著,你怎麼進來的?”
謝千秋惱羞成怒,一把將那玉牌摔在湖麵:“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