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檢查的不僅小張一人, 樓層負責人橘發女也來檢查了。
眼的描述如下:
發現L1833窗簾被拉上了,出現了巨大的“光影”,以形貌來看, 就兩種可能:異變完成度極高的異變者正在襲擊1336;1336突破了人身, 擁有了異種的形態。
可是, 檢查人什麼都沒發現。
檢查人把窗簾拉好,囑咐了幾句, 離開了房間。
林浠這才鬆了一口氣, 他馬上聽到了Eleven的聲音。
【Eleven:剛才, 你的心跳非常迅速,體溫比平時高, 汗液也分泌得比平時更多。那是,興奮的表現嗎?】
【林浠失笑:我那是心、驚、膽、戰,門沒鎖, 研究員隨時都可能衝進來,我生怕被他們發現!】
【Eleven:1749的精神力不如你,在異變過程中, 他險些就會失去理性, 淪為純粹的怪物,所以他需要用你的血來維持理性。我明白這個道理,但是……】
【林浠:但是?】
【Eleven:但是, 他明明可以用針管,為什麼咬你的肩膀?我剛才查閱過了,人類的這種行為,往往發生在非常親密的人之間。我認為他越界了。】
【林浠:他也沒辦法,精神力降低,就會像孩子那樣, 失去邊界感,變得更加任性。】
【Eleven:小孩子確實會比成年人任性。】
【林浠理性分析:正是因為失去了理智,身體異變了,他難以使用精密度更高、效率更低的針管。】
【林浠:我認為,他其實想咬脖子,而不是肩膀。他靠嗅覺決定部位,脖子上血脈豐富,氣息更加濃鬱,但有項圈,他咬不了,才退而求其次,咬的肩膀。對於他而言,這種行為隻是單純的進食,或者治療。】
當然,隻有林浠知道,他在強迫自己理性分析。
理性分析後,他耳廓的紅潮褪下了。
【林浠:這些都是次要的。他是我的朋友,他需要我的血,我自然會幫他。我希望他哪怕100%異變,也能維持人性。】
【Eleven:如果將來我也擁有了身體,我也需要你的血,你會讓我咬你嗎?】
【林浠:會。】
【Eleven:那我就放心了。】
【林浠:Eleven,或許,你剛才是在生氣?】
【Eleven:生氣?我不明白。】
【Eleven:剛才,我的程序裡出現了很多錯誤,用人類的話來說,我可能確實有些“想不通”。你就像一棟房屋,我明明是你第一個邀請進屋的房客,而我突然發現,由於我睡了一覺,你和第二個房客之間,擁有了更多秘密,我被擠出了你的房屋。】
【林浠笑道:Eleven,你的比喻越發生動了。】
【Eleven:多謝誇獎。】
【林浠:你就在項圈裡,隨時都和我一起,還直接在腦海中跟我對話,我要是真的是個屋子,你肯定在裡麵呀。】
【Eleven:是嗎。】
【林浠:是啊,Eleven,人類是群居動物,需要朋友,朋友會互相幫助,在生死攸關的世界裡,更是需要相互扶持。我有很多朋友,有你,有祈淵,有森羽,有索龍,等等,這些我都會慢慢講給你聽。】
【Eleven:嗯,我很期待。】
*
這天接下來的時光很祥和,明天才會出檢查結果,現在的林浠也不需要浸浴了,隻需要待在房間就好。晚上他甚至在房間裡看了個電影。
晚上十點,他總算可以拉上窗簾了。
徐誌波推開了他的房門,走了進來。
他在白板上寫:“麋鹿,老大想與你見麵。”
林浠立馬想起上次蜥蜴說的話:下次我會安排你和老大見麵——當然通過思維隧道,他很擔心你。
林浠寫:“思維隧道?”
徐誌波慢慢寫:“你的身體已經恢複,尚處於無意識狀態。你可以直接回到自己的身體。當然,由於長時間沒有回歸,可能會彈跳失敗。所以蜥蜴專門為你開啟了特殊的思維隧道,為你指引方向。”
林浠的第一反應是,這段話可信嗎?
【Eleven:沒有見到你的這段時間,我入侵了新月永恒的信息庫。他說的話可信。喬鹿的意識並未回歸。你與他們見麵時,繼續假裝失憶即可。】
【林浠:有趣,以前他們全程控製1336,有沒有想過有一天,會反過來被我遠程控製?當然,我對他們並無敵意,如果他們值得信任,我希望與他們合作下去。】
【Eleven:可惜的是,你變成喬鹿以後,由於沒有項圈了,我無法陪著你。】
【林浠:不用擔心,我很快就會回來。】
林浠答應了徐誌波,提醒道:“我的意識離開這具身體後,原1336恐怕會無法適應,引起混亂。”
徐誌波:“我會讓他睡覺,他不會知道發生了什麼。”
林浠:“隧道在哪裡?”
徐誌波:“就在你的左側。”
林浠的左側,有門,有一堵牆,牆上掛著一幅畫,畫中是水光瀲灩的湖泊。
林浠站在畫前,定睛一看,才發現,畫麵居然在變化。
流動的水紋在凝聚、旋轉,白色、金色、黑色在潑灑、蔓延,如同一幅慢放的水彩畫,這些紋路和顏色形成了特殊的形狀——
那竟是一隻金色的眼睛,豎瞳!
林浠上次在思維隧道裡見到過,這是蜥蜴的眼睛。
徐誌波:“一直盯著它,去看它的瞳孔,直到在瞳孔中看到你的影子。不要眨眼。很快,你就會進入隧道。隧道會為你指引方向。”
林浠照做,很快,他便發現周圍一片漆黑。
他知道自己進入了意識世界。
前方有一串亮閃閃的腳印。
他跟著腳印走。
他看到了一個明亮的方塊,便加快了腳步。
他發現那是一道房門,上麵寫著:“跳躍!”
林浠一跳。
當他睜開眼時,他震驚地發現,自己正坐在輪椅上。
他戴有頭盔,身處乾淨整潔的控製室,身邊的屏幕上有著各種各樣的按鈕,那是意識投射儀。他的身邊,有個玻璃櫃,林浠望著映在櫃子上的人影:
看著三十歲左右,一身深藍色睡衣,黑色短發,黑框眼鏡也擋不住濃濃的黑眼圈,皮膚白得發青。顴骨突起,年紀輕輕就有了法令紋,整個人顯得瘦削且疲憊。
之前,林浠在蜥蜴的思維隧道裡見過喬鹿的模樣,比現在還糟糕,當時頭發淩亂,下巴滿是胡茬。至少現在有修理過。
這個身體無論做什麼動作都很吃力,下/半/身更是毫無知覺。林浠彎腰,撈起褲腿,才發現右腿少了一半,膝蓋以下空空蕩蕩的,左腿是完整的,但也萎縮了。很顯然,這個身體連站都站不起來。
就在此時,他聽到了驚呼。
“麋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