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浠以為, 林織會像以前那樣留在現實世界,負責觀察變化、保護小金庫。他不知道,他前腳穿越, 妹妹後腳就跟著穿了。
如果他知道,肯定無法專心手中的事, 隻想立即去林織身邊——林織還那麼小,要怎麼麵對喪心病狂的敵人?!如果林織也出事了,他肯定會徹底瘋掉的。
林織知道這一點, 才沒有告訴林浠。
在林浠的心中, 林織一直都是那個不諳世事、天真可愛的小姑娘,卻不知道這個小姑娘已經逐漸變得成熟。
她並不是愚蠢地將自己投入狼窩,在穿越之前, 她做了足夠的準備。她不允許自己拖林浠的後腿, 她很清楚自己的敵人和自身的目的。
接下來,就得靠點運氣了。
如果她穿到了伊甸, 她會暗中幫助哥哥。
如果她穿到了七大貧民窟,她會去找August和莊玉緋。
如果她穿到了三大都市, 她會去聯邦。
她最不希望穿到綠洲, 直接去那裡確實很安全, 但是無法幫到林浠,還不如留在地球上。
她希望, 穿到聯邦,做有實際作用的事情——
她高強度地了解了這個遊戲,暫時還沒有發現能直接穿到聯邦的玩家, 這意味著,無論在外界如何反抗,都無法動搖權力中心, 接觸不到最核心的機密。
那麼,她到底會擁有怎樣的遊戲身份呢?
林織在黑暗中睜開了眼睛。
她醒來時,心跳很快,昏昏沉沉的,胃部很不舒服,嘴角還掛著不明液體。
她撐起來緩了一會兒,才終於清醒。
她摸索著開了燈,發現自己身穿蓬鬆的白色睡裙,正在寬敞、老舊的寢室裡。斑駁的牆紙上有著繚繞的金絲花紋,水晶頂燈已經亮不起來了,羊絨地毯的邊緣有些坑坑窪窪的,即使如此,林織也知道,普通人是住不起這種房子的。
床頭燈旁放著水杯和一疊藥物,抽屜裡也都是藥物,安眠藥灑了一地……林織懷疑,原主恐怕吃了大量的安眠藥。
林織站在鏡子跟前,看到了一個十六歲左右的瘦弱女孩。皮膚冷白,嘴唇沒有血色,眼下有著青黑,有些過於瘦削了。即使如此,也能看出這個女孩的底子非常好,她有著一雙罕見的綠色眼睛,和及膝的冷茶色長卷發。
房間裡有一架未關的鋼琴,林織拿起譜架上的書,翻開,在第一頁,看到了原主的名字:
Flora(芙羅拉)。
為了打開房門,林織花了好幾分鐘,因為房門被芙羅拉自行鎖住了。
她穿過走廊,來到更為寬敞的客廳。機械仆人似乎被塵封許久了,由黑布覆蓋。一個盤著頭發的女仆小跑過來,關切地說:“小姐,你總算出來了……您還好嗎?有什麼需要的?”
果然,這個身份不簡單。
林織:“我睡不著,起來走走。”
女仆幫林織整理了一下衣服,給她披上外套:“唉,每年一到這一天,都會感到很悲傷……那麼好的夫人,在三年前的這一天,毫無預兆地離開了,扔下小姐一人……啊對不起,我不該提到夫人的事。”
林織在客廳看到了芙羅拉母親的遺照。
她在書架上,發現了一個扣下來的相框。
相片裡,是美好的全家福。那時的芙羅拉還是個小嬰兒,母親非常年輕漂亮,父親被紅筆畫了叉,臉被塗掉了。
林織推測,芙羅拉的家境很好,母親去世了,芙羅拉憎恨父親。在母親忌日的這天,可能吞食了過多的安眠藥。
她想知道,這個父親到底是誰,長什麼樣。
她問:“有父親的照片嗎?”
女仆驚訝:“小姐,您以前說過,永遠都不想看到那位大人……”
林織:“他是我的父親,我沒辦法永遠都不麵對他……我都快忘記他的模樣了。”
女仆欣慰:“小姐,您長大了,您就是太倔強了,要是稍微示一下弱,稍微討好一下他,咱們的日子都會好上許多,您還能去更好的學校……”
說著,她尋找了一會兒,可惜,每張照片都被塗抹過了。
她歎息:“那位大人……雖然很偉大,對您……挺過分的,連續幾個月沒有給您生活費了,現在每個月都入不敷出,家裡連網都沒了,機器人和光腦都用不了,不然可以直接查……”
突然,她的眼睛一亮:“我想起來了,這裡有一本他的書。”
說著,她從書架裡抽出一本厚厚的紅皮書,遞給林織。
封麵上,是一個手持權柄的中年男性。
他有一頭棕色頭發,臉型長,骨高,眼窩深。兩道豎眉下,是犀利的淺綠色眼睛,如同一雙銳利的鷹眼。
光看他臉的上半部分,會以為他在生氣,他的長相有些過於淩厲了。
尤其那雙眼睛,哪怕知道這隻是一張封麵,也會覺得他在嚴厲地盯著自己。
當然,再看他的嘴,才會發現他其實在微笑,慈悲的親和力撲麵而來。
人像下麵,是書名:
《我的童年——總統大衛·裡根自傳》
原來,這個身體的全名是芙羅拉·裡根,是現任總統不為人知的私生女。
芙羅拉的母親曾是裡根的女仆,兩人一時廝混生下了芙羅拉。母親上位失敗,被裡根的正妻趕走,隻能在外苟活。
芙羅拉從記事起,就沒有見到過父親。
芙羅拉十三歲時,母親自殺了。
林織來到窗前,打開窗戶。
摩天大樓高聳入雲,空中隧道如遊龍一般穿梭其中,紫色、藍色、金色的立體人形影像在樓盤之間漫步,粉紫色的霓虹燈如星辰一樣閃爍。
林織笑了。
她居然穿到了紫金,成為了總統不為人知的私生女。
野心在她的心中燃燒。
多的她不懂,她隻知道,擒賊先擒王。
她要混入聯邦。
她要乾掉總統。
***
林浠這邊。
他穿越到遊戲時,為新紀80年12月5日淩晨2:58。
他躺在柔軟的大床上,腳踝掛著沉重的腳鐐。
他在黑暗中盯著天花板上的花型吊燈,安靜地思索著。
本次最重要的目的,是摧毀伊甸,完成複仇。所有參與獵殺祈淵的人,所有壓榨羊羔和天使的伊甸高層,都得死;其次,是去綠洲,尋找地球的出路。為了第一個目標,他已經殺死了四個牧羊人,獲取了必要的技能。現在,他需要等待一個關鍵的時機……
他默默閉上雙眼。
他表麵看著是平靜的,思維如洪水奔騰,翻山越嶺。
清晨,他醒來時,竟發現自己又坐在木桌前,金屬雕花台燈還亮著,透出暈黃的光芒。墨水筆沒蓋上,滾落在一邊。麵前攤開的牛皮筆記本上,潦草地寫著一句話:
【神將醒來,毀滅在祂的地盤撒野的壞種。】
無疑,這是林浠的筆跡。寫下這句話的,是林浠體內的神啟之人。林浠越發深刻地感覺到,神啟之人會在他的體內複蘇。
那麼這句話,僅僅是一段宣泄,還是預兆?神,是古神,還是古神之子,或者說,新神?壞種,指的就是獵殺古神和古神子民的人類嗎?
林浠尚不知曉。
無論如何,這句話鼓舞了林浠。
保守派早就說過神啟之人將會帶來滅頂之災。
他會努力地實現他們的預言。
.
白日裡,林浠從Eleven的複製體那邊得知,索龍因為意外斃命,近期,伊甸損失了太多天使,現在居然就隻剩下兩個天使了。這個重大的噩耗驚動了聯邦。他們開展緊急會議,加大了對Mary和莎莎的搜捕工作,也加強了巢穴的工作強度。
夜裡,林浠還在期待一個複仇時機,很快,夏元冶就將這個時機送到了他的跟前。
夏元冶坐在沙發上,輕抿溫熱的牛奶:“小羊羔,12月12日,是伊甸一年一度的牧羊人表彰慶典,將在Paradise舉行。伊甸邀請現存的兩個天使去現場表演節目,你們需要展示身體的美,智力的優越,神力的絕妙。”
林浠:“除了我,還有哪位天使呢?”
夏元冶:“螢火蟲(謝瑩瑩)。”
林浠:“要如何展示‘身體的美,智力的優越,神力的絕妙’,感覺很抽象。”
夏元冶:“例如,螢火蟲可以展現異變的效果和打鬥技巧,這就是身體的美。由於你異變後,依然維持著人類的身體,你可以選擇後兩項。”
林浠:“……我還是不太明白要如何展現。”
夏元冶:“小羊羔,我記得你前段時間在表彰大會上,用了一個演講驚豔了眾人,你的語言能力很強,說話有煽動人心的效果,這次你也可以演講。當然,光是演講還不太夠。你可以展示你的異能,稍微想一下,什麼異能可以吸引他們的眼球。”
他補充道:“你和螢火蟲還需要再測一下異能,測出來後,根據結果選擇需要展示的異能吧。”
林浠:“好。”
林浠不怕機器,Eleven已經掌控了關鍵機器,他們可以讓機器顯示他希望上層知曉的技能。
那些技能最好是,有觀賞性的,破壞性較小的。
測試下來,林浠的技能有:化霧(高級)、致幻(中級)、假死(中級)。
化霧技能,說白了,展現的就是對水的操縱。開啟技能後,人體會化為水流,將數值提到頂點,就會化霧。這個技能可以把周圍的水玩出花樣,比較適合表演。
致幻技能,可以讓觀眾看到美妙的風景,讓他們身臨其境,也很適合展示。
夏元冶:“離慶典還有好幾天,可以慢慢準備。”
林浠指了指自己的腳鐐:“慶典當天,可以解開我的腳鐐嗎?畢竟要展現異能,有腳鐐的話,可展現不了。”
夏元冶:“展示前會有人幫你解開,結束後會再次戴上。”
也就是說,隻會解開幾分鐘。
這玩意兒挺煩人的,林浠不想戴,他說:“戴著腳鐐,可能不太適合參加慶典,彆人看到了,會說閒話的。”
夏元冶:“有我在,沒人敢說閒話。”
林浠哎喲一聲,一臉難受地坐在沙發上。
他這是在演柔弱人設,眼睛裡擠出淚水:“可是這個腳鐐真的好重啊,還不光滑……我每天拖著它走來走去,都磨出水泡了……稍微碰一下都疼……”
夏元冶將林浠的腳踝放在他的腿上,小心翼翼地撥開鐵環,查看其中的皮膚。還真是,被磨紅的皮膚上,有著幾顆水泡。
終於,他妥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