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衛·裡根是一個謹慎的總統。
平時在外參加活動時, 他都會穿防彈衣。他並非異能者,而他的四個保鏢都是異能者,能完全確保他的安全。
三年前, 他在一次演講中遇襲,沒有一顆子彈能擊穿他周圍的無形屏障,遠程狙擊手在三分鐘之內就將襲擊者擊斃。因為這件事, 他的四個保鏢火了一把, 被稱為“銅牆鐵壁”。
但是,再嚴密的防護也是有漏洞的,大衛的漏洞比較大。他不會將保鏢帶回家,也就是說,在總統住宅內襲擊他最易成功。
12月12日,安娜的生日宴從下午就開始了。
裡根家族的各種朋友親戚都來了,其樂融融。大家在美麗的花園裡拍照,一起舉杯高歌。那之後, 年輕人去泳池嬉戲, 年齡大的打高爾夫, 或者去葡萄園采摘果實。
很多人圍在總統身邊, 都希望趁機和他套套近乎。
安娜身邊的朋友也是這樣,很多明麵上跟她要好,實際上看到的僅僅隻是她背後的父親。這讓她很不爽。
所以她喜歡跟林織待在一起。
安娜身穿比基尼,從清澈的池水中浮起來, 仰頭看坐在池邊的林織:“奧羅拉,你真的不下來遊嗎?”
林織:“我看你遊就好。”
安娜:“那你可要好好看~我可厲害了~”
林織點頭。
安娜展示了她的泳技, 又冒出來,好奇地問:“你知道我的父親是誰了吧?”
林織:“我知道了,有些驚訝。”
安娜疑惑:“但是你對我的態度沒有變化。”
林織:“我該有什麼變化呢?”
安娜:“我以前的朋友, 一旦知道我的父親就是總統,要不立刻變得特彆熱情,希望我幫他們父母說話,要不希望獲得我哥的聯係方式,要不想跟我交往;也有人會變得特彆怕我,跟我說話十分謹慎,生怕我生氣……”
林織:“我沒父母,我對你哥也不感興趣,我也不怕你。”
安娜噗的一聲:“你很不一樣。”
林織:“無論你的父親是誰,總統也好,乞丐也罷,對我而言沒什麼不同。”
相處這幾天,林織基本拿捏了這位姐姐的性格。
安娜確實飛揚跋扈,任性沒節操,但是很單純。
她說的,自然是安娜最想聽的話。
果然,安娜一聽,更開心了。
她抱住林織的小腿,猛地把林織拽了下去,瞬間,池水包裹了林織全身。
林織浮出水麵時,被安娜抱住了。
還好林浠教過她遊泳,她不怕水,否則得嗆好幾口水。
她想,這位任性大小姐的“愛”還真是承受不起。
晚飯尤其豐盛,蛋糕竟然有十二層,廚師還用奶油做了一個小安娜,看起來十分可愛。昂貴的酒水像小山一樣堆在旁邊,安娜收到的生日禮物,恐怕一個房間都裝不下。很顯然,這個生日宴的花銷肯定是天文數字。
林織不禁想,原身還真是可憐。
都是總統的女兒,隻是因為母親身份不同,姐姐安娜是掌上明珠,一個生日花銷天價;妹妹芙羅拉卻被視若敝屣,好幾個月沒有生活費,連日常支出都成問題,選擇在母親的忌日當晚吞食過量的安眠藥自殺……
說實話,芙羅拉就算成功自殺,又能如何,她的這些兄弟姐妹隻會說:噢,那個私生女啊,死了好,死了乾淨!
她的父親恐怕會慶幸:那個低賤的女人死了,累贅也死了,爛攤子總算沒了,以後一身輕鬆!
林織不禁有些同情芙羅拉,也更加憎惡大衛·裡根。
畢竟,她也有個隻會生不會養的渣父,不知不覺,她把自己對渣父的仇恨轉移到了大衛身上。
因此,刺殺大衛的行動對於她而言,變得更刺激了。
晚餐後是舞蹈時間。浪漫的圓舞曲響起,人們在花園裡翩翩起舞。
大衛在自傳裡就有提到過,他非常喜歡在慶典中跳舞。跳舞時,他好像已經不再是五十歲的中年男子,他變得年輕,步履輕快,充滿活力。
林織就是在此時靠近他的。
林織有專門為了他細心裝扮。她打扮成母親年輕時的樣子,衣服、頭飾和耳環用的都是母親的。
當她站在大衛跟前時,大衛一愣,差點以為自己見到了曾讓他魂牽夢繞的情人——從骨子裡透出春花似的嬌豔和清純,眉眼舒緩又靈動,一頭冷茶色的長發海藻一般隨風飛舞。
那時,他三十來歲,說實話,婚姻生活有些膩味了,不知不覺開始垂涎年輕的清純姑娘。
當那個女人出現在聯邦時,他花了些手段讓她來到了他的辦公室。
他隻花了一周的時間,便睡了她。
那之後的兩年,是他最為瀟灑的時光。孩子出生後,他想,他可是帝王,他當然可以偷偷過著擁有兩個家庭的快活日子。
後來,他被妻子發現了,妻子大怒,醜聞差點曝光。
為了保住他的名聲和事業,他不再和那個女人見麵。他的妻子處理了一切,就連情婦的補償費和生活費都是妻子給的。
再後來,他聽說那個女人死了。
他曾經深愛過她,聽聞她的死訊,居然沒什麼觸動。
主要原因恐怕是,他被辦公室新來的年輕女孩吸引了,那些女孩才二十歲。年輕可真好啊,皮膚細膩,身材沒有變形,眼角一丁點皺紋都沒有。
他的那個可憐的私生女,後來怎麼樣了呢,他也不太清楚,反正他厲害的妻子會處理一切。
當林織主動走向這位渣父時,他竟然沒有意識到,這就是他自己的女兒!
他隻感覺青春又回來了,簡直心花怒放。
林織邀請他跳舞,可想而知,大衛當然願意。
林織這幾天有專門學習舞步,基本的都可以應付。事實上,這種油膩老男人就是喜歡引導年輕的小女孩跳舞,小女孩笨拙的舞步對於他而言,是一種可愛的撒嬌。
她的一隻手放在大衛的手臂上,另一隻伏在他的肩膀上,她注意到大衛的衣襟裡麵,穿著一層薄薄的、類似於金屬麵料的衣物,那個應該就是防彈衣。
多虧了林浠的直播視頻,她見識過防彈衣的樣子。
大衛貼近林織,用那雙犀利的綠眼睛盯著林織看:“你的樣子讓我感到似曾相識,我們在哪裡見過嗎?”
林織神秘地微笑:“或許在很久以前就見過了。”
大衛凝望著林織的眼,感歎:“你的眼睛像翡翠一樣,真美。”
林織想,真無語,我眼睛的顏色和你的一模一樣。
過了一小會兒,林織注意到大衛的身體略微僵硬。
林織看過去,便見總統夫人來到了花園。她在跟朋友說話,想必很快就會看過來。
林織提議:“總統先生,我們換個地方跳舞,可以嗎?”
慣犯大衛是沒辦法忍受誘惑的,他帶著林織步入房內。
一路上,大衛癡迷地望著林織,動作越發不規矩。
他獸血沸騰,蠢蠢欲動。
隻是,這種熱情並未持續多久。
他看到了林織頭上的百合頭飾,突然一驚!
這是他贈送給那個女人的禮物!
他再看這個女孩的輪廓,越看越像,不僅像那個女人,也像他自己!
他覆在林織腰間的手瞬間抽離,遲疑地問:“你是……我的女兒芙羅拉?”
林織微笑:“是啊,爸爸,我來看您了。”
大衛左右查看,發現大廳還有個女仆正在擦桌子。
他低聲怒罵:“你、你怎麼會在這裡?!誰邀請的你??”
大衛惱羞成怒,生怕私生女的事情被其他人發現。
卻在盯著林織的那個刹那,陷入了技能“共情”的陷阱。
林織傷心欲哭:“爸爸,這麼多年了,您從來都不來看我!媽媽已經去世了我就隻有您了,我天天都很思念您,好不容易才找到機會過來看您……可是您現在是要趕我走嗎?”
大衛的心一下子就軟了,感到十分自責。
他趕緊哄人:“這麼多年沒見你,我也是無可奈何……我沒有趕你走……來,芙羅拉,咱們換個地方說話。”
大衛將林織帶入了總統書房,闔上了門。
這裡的隔音效果非常好,在裡麵發生任何事,外麵都不會知道。
大衛繼續哄人。
這位哄人跟演講似的,先把自己給陶醉了:“可憐的芙羅拉,你要相信爸爸是愛你和你媽媽的,但是人生有很多無可奈何,爸爸是這個世界最尊貴的人,你媽媽卻隻是個女仆,我們的關係不被世人接受,隻能暫時不與你們見麵。但是你要相信,爸爸一直都想著你們母女倆,你媽媽去世後,爸爸夜不能眠……”
說著,他自己先啜泣上了,看著好不可憐。
林織也跟著啜泣了起來,隻是無論怎樣都擠不出一滴眼淚。
好在大衛比較入戲,沒發現她的異常。
大衛張開雙臂,要給女兒一個擁抱:“芙羅拉,就讓過去都成為過去吧,以後爸爸會連著媽媽的份,好好愛你的!”
也就在此時,林織空空的手心中,突然出現了一把袖珍手/槍。她後退幾步。
大衛來不及看見,槍口已經對準了他的頭顱。
林織掰了掰手/槍後方的擊錘。
這玩意兒可以減輕後坐力,縮短擊錘撞擊子彈的時間。
大衛猛地瞪大了雙眼。
與此同時,子彈已經沒入了他的頭顱。
為了確保效果,林織連開三槍。
林織已經有了經驗。
這次她乾掉大衛時,距離夠遠,不至於被濺一身。當然,白色衣服還是沒辦法穿了。
她在現場換了衣服,確保身上沒有血跡。將臟衣服塞入包裡。
接著,她深吸一口氣,走出書房。
她接下來的計劃,就是找借口離開現場,迅速逃亡。
這裡到處都是監控,警方很快就會查到她。
但是,有人阻攔了她,是安娜。
安娜一臉熱情地迎了上來,摟住了林織:“就說你怎麼不見了,原來在這裡呀!走,我們去樓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