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薑柔一直是個乖孩子。聽大人話聽姐姐話,除了不愛學習、好吃懶做以外,其它方麵都挺省心。
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和人頂嘴,薑秋雨愣怔一瞬,顯然沒想到平常老實巴交的妹妹會突然性情大變。
這讓她莫名恐慌,有種將要失去掌控的危機感。同時大腦瘋狂運轉,在猜薑柔會發生這種改變的原因是什麼?
難道是她那個新婚丈夫?
薑秋雨努力穩住心神,緊握話筒輕聲問:“小柔,你男人叫沈…什麼來著?他是不是欺負你了?或是他非讓你把房子要回去的?”
薑柔不願意讓沈城東背這黑鍋,肅著小臉兒回答:“他沒欺負我,要房子也不是他的主意,這些都和他沒關係。還有,他叫沈城東,不叫沈什麼。”
見其這麼維護男人,薑秋雨在心裡冷嗤一聲,同時長舒一口氣。
她是重生回來的,上輩子薑柔嫁給大院子弟葉承享儘一生榮華富貴和寵愛。如今招婿上門,那男人又是個毫無本事的窮鬼,她倒要看看,這草包妹妹能把日子過成什麼德行?
最好三年抱倆,哪怕將來和葉承相遇,也隻能抱憾終生。
這麼想著,薑秋雨的心情好了很多,並且想通了一件事,與其浪費時間跟薑柔掰扯,還不如裝作放手。
就算六天後不騰房子又能怎樣?難不成薑家能把舅舅一家攆出去?
隻要舅舅不走,薑家也沒辦法!
於是她唇角勾笑,語氣中夾雜著幾分不屑:“他能對你好就行,房子的事…既然你不願意通融就算了,我會跟那邊說一聲的,先掛了吧。”
說完,聽筒內隻剩下“嘟嘟嘟”的忙音……
薑柔放下聽筒怔怔出神,沒過一會兒便離開了。周奶奶收下電話費,望著她遠去的背影,小聲嘀咕道:“這孩子總算聰明一回,終於不被她姐忽悠了……”
回到家,薑柔沒等進屋,就聽陳愛荷透過窗戶大聲問:“你姐打電話啥事啊?你沒跟她說我摔跤的事吧?”
“沒說,出門前您不是交代過不讓說嗎?”
薑柔眉眼清冷,不似平常那樣嬌憨,她走到水盆邊洗了把手,默默呼出鬱氣。
陳愛荷納悶她為啥是這副表情回來的,忙問:“你姐跟你說啥了?她是不是在鄉下出事了?”
“沒有,她提了房子。”薑柔把通話內容全部敘述一遍,其實也想聽聽父母的想法?
陳愛荷聽後沉下臉,瞬間怒意升騰:“韓老三這是啥意思?明明說好的事情,他怎麼反悔了?這回,就算他找小雨當說客也沒用!等日子到了咱們照樣去,量他們也不敢耍花招!”
同時,她對薑秋雨也生出一絲不滿,明知妹妹新婚沒地方住,還幫著自己舅舅說話,這是啥意思?
不過這份不滿,她沒表露出來,就怕姐妹倆因為這事兒產生隔閡。
*
等到了中午,大嫂師嵐回來後,薑柔和沈城東拎著各種禮物朝沈家出發了。
沈家住在京市附近的農村,除了沈城東以外,家裡還有四個兄弟。
按理說兄弟越多,工分掙得越多,日子過得應該不算差才對。但沈家是個例外,窮得常年揭不開鍋。
隻因家裡有兩個藥罐子,全家掙的那點錢全都買藥了……
從客車倒牛車,再下牛車步行到旺水村,全程要三個小時。
薑柔緊緊跟在沈城東旁邊,四處打量著周遭,充滿好奇。
不遠處有幾個孩子在大槐樹下玩老鷹捉小雞,銀鈴般的笑聲隨風而來,充滿童真。
她聞聲望過去,笑著問他:“你小時候是不是也經常在這裡玩遊戲?”
沈城東腳步一頓,跟著望向大槐樹那邊,眼裡卻沒有半分懷念,“我那時候不太愛玩。”
他家裡窮,小時候連衣服都沒得穿,並且還要幫母親乾活,哪可能出去玩?
但這些,他不想讓她知道。
很快,薑柔收回目光,隨著他走進村子。在大槐樹下除了孩童,還有好幾個婦女聚在一起曬太陽閒嘮嗑。
有人看到他們,忙扯開嗓門問:“呦!東子~你帶媳婦回來了?”
沈城東拎著一堆東西,並牽著薑柔的手走過去,給大家分了些喜糖。
薑柔站在旁邊一直禮貌微笑,看起來平易近人,再加上她長相絕美,嬌滴滴的模樣,特彆惹人憐愛。
便有人羨慕道:“東子,你可真行!你媳婦比咱村的女知青好看多了,而且家庭條件也好!看來咱村就你小子最有福氣!”
“是啊,瞧這小臉兒嫩的,摸著一定很滑溜。”
在大雜院時也經常有人拿話打趣她,薑柔覺得沒什麼,但沈城東怕她臉皮薄,分完糖拉著她趕緊走了。
等他們離開後,有人攥著喜糖不免往外吐酸水,“早知道他媳婦這麼漂亮還有錢,當初就該讓我家二狗子也去陳媒婆那裡露個臉。”
“你以為誰都能當上門女婿呢?你家二狗子有東子的好樣貌嗎?再說了,就二狗子那狗脾氣,估計用不了幾天就得被老丈人打回來!”
“切~我隻是說說而已,正經人家誰會倒插門啊?也就老沈家吧,一家子窮酸相,當上門女婿一輩子都挺不直腰杆!再說,沈城東又是啥好人?刺頭一個,早晚有那姑娘後悔的一天!”
“嘿!你這人咋拿了喜糖還說人家壞話呢?真是嘴上缺德,生了孩子都沒屁/眼兒。”
“你家孩子才沒屁/眼兒!”
“你沒屁/眼兒!”